柳逸初感到脖子上的施力骤然停止。

——方曜僵在了原地。

待那人又唤了声，他才回了神，僵硬着脊背，慢慢转过身。

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声唤了，如梦如幻，飘飘渺渺，恍若梦境。方曜下意识往那声音处走去，却猛地停住脚步。

他捏紧双拳，眼眶通红，将那人望去。

来人从空中落地，白衣清冷如霜，广袖飘飘，目光温润，淡淡看来。方曜清晰地看见他启唇，道：“曜儿，过来。”一切恍如从前。

49、前缘（十六） ...

瞬间, 委屈不甘愤怒齐齐涌上方曜心头，又化为鼻尖的一抹酸意。“师尊……”

仿佛压抑已久，他再也忍不住, 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去, 紧紧揪住对方衣袖, 低着头，眼泪开始簌簌往下落。低声接连唤道：“墨染, 墨染……”

九霄抚在他头顶的手, 似是抖了一下。他耐心等了片刻, 待方曜冷静下来, 才温言道：“曜儿, 我们回去。”

方曜抬头：“回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别过视线, “我已被逐出灵墟门，整个修真界都知晓。现在回去, 我，还能回哪儿去……”

“此事, 并未经过我同意。”九霄声音冷冷清清，甚是好听, “此番回去，自然是回……惊鸿峰。”

方曜猛然看去。

“从此, 你便是我的入门弟子。还有你的册封大典，也要举办。只要, ”方曜看着九霄朝自己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你跟我回去。”

盯着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 方曜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他不争不闹、顺从求全时，人人都欲将他逼至绝境；而等他不管不顾、与众人抗争为敌时，以前求而不得的一切，竟都来得如此容易。

他笑了。他甚至无视那只手，欺身而上，拦住对方脖子凑上去，看进九霄眸子深处。二人面容此刻离得极近，片刻，方曜才开口：“……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他就是得寸进尺。况且，方曜也不认为他在得寸进尺，而是，一切本就如此。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清冽如竹，一如其人。方曜盯着对方，丝毫不肯让步。

静默了片刻，终于，九霄轻声道：“好。我答应你。”他微微退后，给二人之间留出一丝空隙。“那，我们回去。”

方曜失神片刻，终于搭上了对方的那只手。临走之前，鬼使神差地回头，药王谷伫立的那座塔明灭闪烁。看了两眼，他便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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