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赎罪

丁莫的诊所停止接诊很长时间了，正在阳台上晾吴尘的衬衫，就听见窗外乌鸦的叫声。他蹬了它一眼，那乌鸦就被吓得飞走了。

吴尘搬来晖北区和他同居，就是方便让顾昊抓人。他说自己就算被捕，也要在顾昊手中，因为他欠他的。

这个选择，终将改变一切。如果他的生命，在正义的尽头消亡，那封印也会随之消亡。他这辈子，起码迷途知返，浪子回头，不用再堕无间受尽折磨了。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救赎之路，也是丁莫的悔过之途。就算丁莫在人间作恶多端，他也不用堕入无间，因为他就是恶之本源，所以，他的拯救，只限于他的爱人。

吴尘休假时他和吴尘去草原，教他骑马，吴尘学得很快，丁莫仿佛一刹那瞧见当初的那个名叫孟和的少年驰骋马上。如果那时候他也这般疼惜他，那他的少年也不用在炼狱中受难数百年，才因善恶失衡而侥幸得一轮回。

终将过去。

第六年夏7月25号雨转多云

且里湾到了雨季，圣坛上有股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烂味的气息。天使身上的锁链，都有了锈蚀的痕迹。

他得到了提拔，获取了文利其中一个心腹的信任。这代价确实很大，他为了救这个人，砍人砍到辨别不清人体到底是什么样了，自己也身中七八刀。

金发护士为他包扎的时候，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口和抓痕，问他以前是不是亡命徒，所以现在皈依赎罪。

他笑着点了点头。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在这样的环境里，人是没法永远保持清醒的。他不能妥协。

为什么那些人最后都会选择自杀，因为他们害怕清醒，清醒时面临的死亡是何等可怕和残忍，那是恐惧驱动着他们以自以为最好的方式结束生命。对他们而言，百闻地狱，不如一见。

他现在也有点儿担心，这些伤如果留疤了，顾昊还会不会喜欢？

顾昊再次被拦在门外，这一周都是如此，他仅剩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这么被轻易拦截，无异于宣告着功亏一篑。

他生气地和门卫推搡了起来，门卫严肃地对他说道：“注意你的身份！”

旗杆上飘扬着象征荣耀和威仪的旗帜，正对着旗杆的那栋楼第八层楼上，站着一个正拿着茶杯悠闲喝茶的人。顾昊正冲这里看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两个人对视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真想看看顾昊脸上失望的表情。

顾昊心灰意冷地上了车，羔羊还没长大，就已经知道了狼群的可怕。天差地别的悬殊，他拿什么斗，那就放弃吧，留一条命苟活。

那资料他看过，是三名老干部联名揭露那些在岗失职，官商勾结等多起恶劣事件主要人物的检举信。其中涉及到多个关键人物和关键线索，一旦以此为起点查下去，整条利益链都会被牵动，就像是一场无形的地震。

写这封检举信的三名老干部已经因为侵占国库、贪污行贿及猥亵等多项罪名，在多年前反贪行动中被击毙。

这封信当年就是甘济和陈馨要借《晨闻》平台播报出来的事实，也是刚入职的主播纪实，本将参与的第一次播报。

当年的《晨闻》，是全国最有公信力的节目。

可惜他们的计划还是被人发现了，那封检举信，成了他们手中的死亡通知书。

第六年秋10月20日阴

他前几天险些就被怀疑，仓库里出现堆积成山的同伴尸体时，他差点哭出来，打了自己几巴掌，把那些人逗笑了，才逃过一劫。

他们今天给他注射了一种针剂，除了胳膊上淤青了一点，还有点头晕。他们告诉他这只是一种疫苗，只有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才有资格注射，他们为他转正而道喜。

他们的话，他根本不信。

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他已经不用去做礼拜或者“学习”了，他现在的身份，是使者。

他们每周有一次机会见到文利，听他的圣诫。他今天听完，觉得文利的话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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