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方时愣了一下，“原来……你是这样的。”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秦天戴上眼罩，好像过于在乎了。

顾昊回到家，又变回了只有他一个人的环境。

客厅茶几花瓶中的香水百合在阳光下苏醒，释放着香味。房间里的香薰味还未散去，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鞋柜里的鞋子已经成了完全不搭的排列组合，沙发上躺着尚未读完的书，洗手间的镜子还有一层水汽。一双拖鞋，一只在床边，一只在门口，裤子放在书柜里，被子半悬在床边，出门前找了半天的眼镜明目张胆地躺在厨房，执意煎鸡蛋结果磕爆后的蛋液还残留在墙上。

这次他没哭没闹，他记忆里有那个练歌房的吻和离别时的吻，不再空荡荡或一尘不染的屋子告诉他。他是，男朋友，他会归来。

“顾队，张旭的资料根本查不到。”

陈白瞟了副局办公室一眼，见关着门，立刻跑进顾昊办公室，小声汇报情况。

“没那么容易。”

顾昊拿起笔，从抽屉拿出三张检讨签上字。

“三张？”陈白压低声音，“顾队，天王不得气死，您可别再触他的逆鳞了。”

“他遵守他上级的命令，我查我的，没什么冲突。”

如果草率结案，真的可以让真相永久消沉，那守护着的这座城市，一直都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这起案子的结局，最后不过是给了网络一个交代，让菲菲安息。

可那四个孩子，预知密码的阿娟，那消失的一箱钱，跟踪宋池峰的那个人以及宋池枫的真正计划，都像一个个锁扣一样，栓在正义的链条上，如果不拆下，就能听见锁链摇晃的响声，好像罪犯出逃了一般。

“您有什么安排？”

这几天没什么新案子，其他组案子的进展也颇为顺利，顾昊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坐在副驾驶座上，将秦天粉丝送的Q版秦天抱枕抱在怀里。

宋池枫构成买卖儿童罪，依法坐牢。离开他之后的阿娟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并不像那天那么憔悴，穿着打扮和那天完全不同。她已经提出了离婚诉求，受了这样的伤，被乌云遮盖了那么久，总算等到阳光了。

即使穿着当季时髦的衣裙，她脚下穿着一双尖头白色粗跟鞋，跟高不过两厘米，显得有些不搭。

“阿娟啦！刚散完步回来？”

“嗯！您出去啊！”

老太太戴着眼镜，看起来颇为精明，看见阿娟后说道：“也是可怜你了。”

“没事。”

阿娟说着哭了出来，眼泪落得极快，好像一直都沉浸在悲伤之中。这个女人看起来非常娇弱，任谁看都如同被风摧残的花蕊，楚楚可怜。

“顾队，这阿娟也挺可怜的。”

“走吧！”

“我觉得她应该没问题，一个女人天天被家暴，孩子还被老公卖了，最后被人做成标本，她真的挺不容易的。”

“长蒙现在情况如何？”

“迟叶坐牢，迫于舆论压力，长蒙被叫停了。”

“把窗打开。”

顾昊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同事们极少看见顾昊吸烟，但今天是下班后，属于个人时间，陈白才得以亲眼目睹。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很帅，吸烟好像真的是件让人讨厌的事，可他对顾昊却讨厌不起来，甚至觉得环绕着他的烟雾，好像就是他短暂而淡薄的烟火气。这个人此时，才触及了人间。

“查不出了。”

他从没听顾昊说过这种话，顾昊也从不对任何事下定论，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会拼尽全力去查，可这次他没有。

“为什么？”

“罪犯都心甘情愿地包庇和隐藏真相，本来已经很渺茫了，但有人想让这已经渺茫的真相逃之夭夭，在争取时间做最后的清理。”

顾昊将烟灰灭在车内遗落的易拉罐里。

“顾队，您平时不是不喝可乐吗？”陈白第一次开顾昊的车，发现车里的抱枕和易拉罐还有后座的零食，完全不像顾队的风格，“嗨，看我这脑子，一定是嫂子的。”

“嫂子？”顾队好像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词，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顾队，您刚才笑了？”陈白还从没想过有一天能拍到顾昊马屁，忙补充道，“嫂子一定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吧！温柔漂亮，我说顾队最近精神状态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肯定是嫂子照顾得好。”

“其实……”顾昊嘴角的弧度更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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