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别跟他

六月七日，高考第一天，小雨。

张凡五点就醒了。

天色乌蒙，他摸黑起了床，程远航还在睡梦中。

要高考的明明是程远航，张凡却总觉得自己比他还紧张。

他怕打扰程远航休息，一点声音也不敢出，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先弄好了早饭，再按照学校的通知，打开笔袋检查了三遍，确定没遗漏后，在天光微亮之时，叫醒了程远航。

程远航吃过早饭，换了衣服。

张凡掂着脚帮他理领子，程远航却蔫蔫地拱到了张凡怀里。

他闭着眼，闷哼：“困死了，不考算了……”

“说什么混话呢。”

张凡在他脑袋上轻轻叩了一下：“都到最后关头了，别胡闹。”

程远航抬起眼皮，眼巴巴地看着张凡。

张凡被他乌黑的眼珠看得没办法。

他低下头，在程远航的左右脸轻轻亲了两下，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轻笑：“狗狗乖。”

程远航：“……”

程远航拧着眉，龇牙咧嘴：“叫老公乖，我就去。”

张凡叫不出口。

程远航瞪了眼，作势要脱衣服回屋时，张凡忙伸手拦住了他，又急又臊，压低了声音说：“……别闹，等你好好考完试，行吧。”

程远航想了想：“可以。”

张凡送程远航到了学校。

学校门口人头攒动，家长老师学生保安乌泱泱挤在一块儿。

张凡把程远航的准考证和文具递给他，絮絮叨叨又叮嘱了好多事儿。

程远航无奈：“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别担心，就是个考试而已，考多少，看造化。”

张凡蹙眉：“不管怎么说，要尽全力。”

程远航：“知道啦。”

张凡搓搓发汗的手心：“我在这等你，午饭我搭配好了拿过来，你安心考试就好。”

程远航咧着白牙笑了笑，趁着没人看到，飞速在张凡脸上啵了一下。

他小声说：“哥，你真是我的贤妻。”

张凡红了耳尖，看着程远航大跨步进了学校。

九点，第一场语文开考。

张凡听到考场打铃的声音，看着学校大楼，心里控制不住地弥漫出一些羡慕。

要是他也能坐在里面，那该多好啊。

张凡笑着摇摇头，撑着伞，转身。

他刚走到电瓶车旁，一双皮鞋忽然停在了他跟前。

张凡抬头一看，罗助理。

罗助理淡笑：“张凡，老爷子想见你。”

张凡心忍不住跳了跳：“现在吗？”

罗助理点头：“估计也就个把小时，不会耽误多久，老爷子已经在宅子里等着你了。”

张凡踌躇几秒，看了眼考场楼，到底还是跟着去了。

罗助理开车到了程家祖宅。

张凡下了车，在罗助理的引领下小心翼翼地进了偌大的宅子内。

二楼的主书房内点了香，墙上挂着几幅挥洒的书画。程世海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一边闲闲翻着手里的相册，一边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

张凡屏息敛气地走进书房，紧张道：“程老先生。”

程世海转过头。

他和蔼地笑了笑：“叫声爷爷也好啊，不用这样生疏。来，坐我身边。”

张凡安静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程世海并没说别的，只是摊着相册，一张一张地指给张凡看。

他满是怀念地说着当年入伍时和张凡的爷爷一起经历的那些事，说到最后，感慨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清楚记得，当年，要不是你爷爷死死拉住我，背着我下山，我这条命怕是早都没了。”

“我最遗憾的，就是你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没能再见到他。”

程世海拉过张凡的手：“你是你爷爷唯一的孙子，也是他最舍得的人。他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决不能让他失望，在天上也不安心。”

张凡微微点了头。

他犹豫了会儿，轻声道：“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程世海沉默了。

好半天，他摇头叹了口气：“小凡，为什么要和那个小混蛋在一起呢？”

张凡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他那天的感觉没错。

程老先生，果然早就察觉到他和程远航的关系了。

张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神不自觉地飘忽起来，低着头，好像犯了错。

“那个小混蛋，除了基因遗传得好，人长得高，脸长得确实不错以外，脾气那么差，人又那么恶劣混账，整天混世魔王一样不听管教，不学无术，你到底看中他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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