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谁在那里

张凡懵了。

他低头，看到程远航的头顶，俯在他身前。

程远航就这么弯着腿，蹲在张凡身前，给他把鞋带认真系上，打了个紧结。

系完鞋带站起身，程远航往周围看了一圈。

张凡不必说，其他站着的人，表情也没一个正常的。

保安们怔住了，从没想到，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程家独苗，金贵又傲慢的小少爷，有一天，会蹲在一个裤子都洗得发旧褪色的男人面前，给他系上鞋带。

那女人更是傻眼。

她总觉得自己看到的一切都不真实。

她被发了张招待会的邀请函，能和程氏沾点边，已经觉得倍有面子，但没想到被她蔑视的那男人也被邀了过来；她以为那男人不过是个连私立园的学费都掏不出的穷酸货，可一转头，程小少爷蹲在他面前，亲手替他系鞋带。

想到前两天，她讽刺张凡说：“像你这样的，一辈子也没机会攀上这种人物。”

横空飞来一巴掌。

脸疼。

程远航看着这些发懵的人，定定笑了笑。

他揽住张凡的肩膀，手掌恰好包住张凡的肩头，说：“介绍一下，这是……”

他看了看张凡，眼神不经意地变幻了一下，道：“……我哥。”

保安们面面相觑，半晌，点头如捣蒜地陪笑道：“张先生好，刚才得罪了。”

张凡愣愣地摇了摇头。

程远航故意凑近了张凡，把人半拉到怀里，用一种极亲昵的语气说：“他不太爱抛头露面，平时也没怎么出来，而且他喜欢简朴，几套旧衣服翻来覆去地穿，所以有些人啊，鸡眼长脸上了，看岔了，就想着往他头上踩，那不是找抽吗？”

“趁现在看清楚了，以后再想瞧不起他，先掂量掂量自己。”

保安们是是是地点头。

程远航目光扫过那个脸色煞白的女人，哼了一声。

他握住张凡的手，抬起来，装着不悦道：“哥，你也是。”

“我送过你那么多名表，你看都不看一眼，就要戴这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低调也不是这么个低调法……来，戴这只。”

程远航从西装裤兜里掏出只黑钻表来。

他摘了张凡的杂牌腕表，把黑钻表紧紧地扣在了张凡手腕上。

程远航满意地抓着张凡的手，笑说：“瞧，多配你啊。”

那女人盯着那只她只在时尚杂志上瞧过几眼，却被价格吓退的高奢钻表，眼睛瞪直了，脸色又红又白，好半天，把自己戴着手表的那只手悄悄地往身后藏了藏。

程家少爷拿出手的，和她咬牙买的。

到底不是一个层次的玩意。

程远航又从地上抱起了欢欢，顺了顺她的头发。

他难得温和道：“欢欢也准备上学了吧，听你哥说，前几天你去艾顿私立看过那里的条件了是吗？怎么样，你喜欢那个幼儿园的环境吗？”

欢欢噘着嘴摇了摇头。

程远航朝着四周的人笑了笑：“小姑娘娇惯了，挑剔，条件太普通的她看不上了。”

他又把视线转回欢欢，说：“那哥哥过几天帮你找个更好的幼儿园，行不行？”

欢欢玩着程远航衬衫上的细黑链，点点头。

程远航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程远航一手抱着欢欢，一手拉着张凡走出人群。

走过那个女人身边时，欢欢小脑袋一扭，不开心地哼了一声。

那女人还想说话，程远航步子顿了一顿，凉嗖嗖的幽深眼神在那女人身上一停，通身迫人的气势，吓得那女人炸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僵硬地赔了声笑，再不敢开口了。

程远航带着张凡去了休息室。

他把欢欢从怀里放了下来，嘱咐人带出去逛逛。

招待会酒水食物自助，欢欢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甜点蛋糕，早就挪不开眼睛了。取得张凡同意后，她哟呼一声，跟只小鸟似的飞了出去。

宽敞的休息室里，只剩了程远航和张凡。

程远航倨傲地坐在大椅上，盯着张凡，双腿交叠，黑亮的皮鞋尖有节奏地律动。

张凡回过神，说：“这些，都是你安排好的？”

“不然呢？”

程远航痞痞地勾了勾唇角。

张凡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为什么要做这些。”

程远航放下了腿，两条长腿大咧咧地敞在两边，有种霸道张扬的野性。

“张凡，你说的没错，我脾气是很差，之前也确实对你做过不少恶劣的事。但我做是我做，别人要是敢踩到你头上，你觉得我肯不肯？”

“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不报答我吗？”

张凡眼神闪烁，半晌，还是说了声谢谢。

程远航慢悠悠地站起身。

他一步一步逼着张凡走到墙边，说：“就一句谢谢？”

张凡后腰碰到了摆桌：“那你还要我怎么报答。”

程远航盯着张凡黑润润的眸珠，有个答案在胸口剧烈地跳动。

他刚要说话，张凡身子一动，身后摆桌上的酒杯被碰倒，哗地倒出不少酒液，溅染到张凡的衬衫上，在后背瞬间洇开了一大片。

张凡抖着衣服，嘶了一声。

程远航被迫停下动作：“那边有衣柜，先换一件。”

休息室里有个嵌入式的大衣柜，拉开柜门，里头挂了不少礼服衬衫。

张凡挑了件纯白的。

他把脏了的衬衫脱了下来。

程远航丢了条毛巾过来：“擦干净。”

张凡接过毛巾，光着白瘦的上身，还有点难为情：“你先把头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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