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舍得
张凡重重摔在了雨地里。
自行车翻倒一旁,轮子空转了几圈。
这一下实在摔得太狠,骨头缝里都是一阵阵割裂般的刺痛酸麻。张凡脑子轰的一片空白,眼睛里全是血丝,呼吸都在发颤。
暴雨之下,他躺在雨水里,疼得控制不住地弓缩起身子,好像一只被射中麻药枪,绝望又无助的动物。
他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可手脚全僵麻了。
暴雨哗哗淋在张凡脸上。
张凡闭着眼想,他会不会就这么瘫在这儿站不起来了?
如果这样,倒也不坏。
张凡苦笑着想,至少这样,那小禽兽就再也找不到他,再也没法作弄他,他也不必再被逼得走投无路,为了挣口饭吃四处奔波。
不知道躺了多久,张凡突然听见自己手机响了。
是他给张欢欢设的专属铃声。
张凡心里一激灵,瞧见不远处嗡嗡震响的手机,咬着牙够了过去,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那边,欢欢带着哭腔问张凡在哪里。
暴雨中,张凡趴在雨水里,尽力笑了两声,强装温柔安慰道:“欢欢乖,哥哥在路上了。再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我还没回来,到时候让你惩罚我,不哭了好不好。”
张欢欢听话地应了,又抽抽搭搭地说她头晕得厉害。
张凡一听就急了,让张欢欢在家等着,他马上就赶回来。
挂了电话,张凡抹了抹满脸的雨水。
他抬头看着黑漆漆的苍穹。
他想,他真是糊涂了,他要是一直躺在这儿,欢欢又该怎么办。
在这世上,他早就没有家了,只有张欢欢是支撑着他的最后一点希望。不为别的,就算只为了张欢欢一个人,再苦,他也得背着她,咬着牙走下去。
张凡咬紧牙关,手抓着路边的栅栏,憋着一口气,硬生生把自己僵麻的身子撑了起来。
台风天,暴雨如泻,没人出门。万家灯火明亮,所有人都安心地躲在温暖的房间,程远航还在灯红酒绿的豪华公馆里,庞大而汹涌的雨幕中,唯有张凡瘦削的身影孤独又渺小。他抱着蛇皮袋,拖着患过小儿麻痹的右腿,一瘸一拐,走得艰难。
张凡浑身湿透地回了家。
推开家门,张欢欢乖乖地坐在床边,嘴唇苍白。
张欢欢一声哥哥还没叫出口,张凡急急忙忙放下东西,蹲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手脚,发现一片冰凉麻木。
张凡急了,连夜带着张欢欢去医院挂了急诊。
医生检查后发现张欢欢心前区有杂音,怀疑张欢欢供血有问题,但没敢下定论。直到第二天张凡带着张欢欢做了心脏彩色多普勒,医生看了报告,把单子推到张凡面前,说:“是先天性的室间隔缺损。”
张凡脸白了白:“很严重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室缺是常见的先天病,一般小孩出生后就能检查出来,尽早手术了,她怎么拖得这么晚?她的室缺8mm,干下型,缺口比较大,自愈可能性不高,现在她已经有了症状,如果放任下去,最严重可能导致心力衰竭,现在只能做开胸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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