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真相

“太一，我亦不畏战，只是，这一场战役，必定叫这世间生灵涂炭，你既有阻止的法子，为何不试上一试?”记忆中的"我”拽住他的袖口，“与其让他们夺了你的法器，不如由你亲自用它。”

“锦时，你明知那东皇钟是我早年拿天地神气所炼制，自入洪荒为妖帝，我身上已然染了妖气，便再不可用它了。”太一摇头，暗红的眸中闪过一丝悲悯，“只没想到，当初我入主洪荒…….竟是换得洪荒如此下场。”

当晚，薛锦时即启用昆仑之墟的藏书，天禁全书中的秘法，以肉身吸纳太一身上的妖气，助他重返神籍。

随后洪荒大战，东皇太一率先杀了手下野心勃勃，誓要吞并凡间的各部落首领，又趁各部大乱，使用法器东皇钟将洪荒镜封印，立誓所有大妖皆不可再入凡间。

原本事情到此为止，却不料凶神相柳为夺取秘宝天禁全书，在当夜杀入昆仑之墟。

薛锦时贵为当时昆仑众弟子之首，带领精英部队与其对抗，却因先前吸纳妖气，根基受损，故不敌相柳，最终惨死于其枪下。

太一从神界返还，薛锦时已身死。

他震怒之余与相柳一战，终于将那凶神锁入十方罗刹海，永世不见天日。

而天禁全书于大战中丢失，后遗落人间为湘西叶家世代守卫。

没想到，我过去还挺大义凛然的…….我正想苦笑一番，就猛然觉得胸中一阵剧痛，等到再回神，自己却已经躺在了一人怀中，浑身渐冷。

这一切感受如此真实，真叫我以为是要再死一次。

“傻子，你知不知，使那法子，必定会遭受天谴，你这生生世世，便再也逃不过了。”耳朵里面蓦地传来叹息的声音，有温热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悲伤，“若是时间重来，我那日定不带你上山，认识那人。”

他背后是昆仑之墟的被破坏的大门，那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脏污和血渍，一双眼睛不再清明，盛满恶毒和恨意，“锦时，你怎么那么傻。”

清冽的寒梅冷香，那白色的衣袍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那张脸，我无论如何不会忘记。

师兄。

“你醒了？”我睁开眼，极目是灰白的墙壁，看着有些旧了，天花板上还有些渗水，看起来很是磕酸，却也温暖。

“钟意，你没事儿了？”属于青少年的声音响起。

面前的一切彻底清晰，眼前的太一容貌依旧浓丽，好看得几乎无一丝神祗的样子，龙满此刻亦站在他旁边，凝视着我一一不知从何起，这位龙族少年总是显得有些稚气的脸上，已然有了坚毅的神色。

“我没死呢，你俩这一个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奔丧！”我没好气的锤了太一一下，终于从床上坐起来。

“胡说什么呢！”太一还未开口，龙满就已经恼怒的出了声，“刚清醒就瞎说话

“好了好了，呸呸呸一—行了吧？”我笑嘻嘻的捏捏他的脸，腆着脸道，“快去海里捞点好吃的，晚上我想吃海鲜粥。”

“服了你了，现在还只惦记这些吃食，”龙满叹了口气，眼神却比方才亮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不那么僵硬，“我这便去，你好好休息。”

“恩，路上小心。”我摆摆手，然后很快听到了外面的关门声一一动作可真够利索的，我不由地感叹道。

“有话和我说？”太一揽过我的肩膀，让我倚靠在他身上。

“恩。”我老实的点点头，随即忍不住轻声感慨，“你说，我怎么能次次都栽在你手里呢，莫非真就是命了？”

他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声音蓦地沉了下去，“你…….想起什么了?”

“很多啊，譬如你当年送我的清风揽月剑和你的碧海流云扇是一对儿，再比如，说你为了折磨自己，自愿去了那十方罗刹海领罚，“我扯着太一的一缕头发，眼睛忽然有些热，“你说你也是真傻，那一战之后，众神早已听你号令，你贵为天地之主，何须要将自己弄成那副狼狈模样。

“因为我怕。”太一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怕我走过任何的地方都有你的影子，我怕我走到哪里都会想起……你已身死。”

“傻子，我当年虽然已有神性，但到底不是有神号的尊神，既然不是尊神，便无灰飞烟灭一说，到了时候一一自然是要轮回的。”我叹了口气，还是忘不掉太一当年在十方罗刹海的惨象，光是想着，心里便是一痛。

“所以更要在那里等你，好让我一回来，就见着你。勿用再想些其他。”太一用下巴静静的摩挲着我的头顶，“千万年，我心里只一个你，从未有过别人。”

“傻子。”我抬眼看着他，那双暗金的眸子犹如傍晚的夕照，熔金般的华彩几乎让人晕眩。

门口忽地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我愣了愣，还是叫太一开了门。

闵良抖着嘴唇走进房内，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瞧着我，声音也是忐忑的，“钟意，你在那屋子的那几日，我就在房中，和叶雅一道。”

“当日我知晓了一个秘密，叶雅怕我泄露，便将我捉去囚禁，今日——我终于离开她身边，想来是必须要将真相与你说的。”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我勉力看向闵良，示意他说下去，“她是想给你续命，叶雅她，你母亲她，之所以留在人间不愿离开，之所以……是为了给你续命。”闵良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眸子里面展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

“但这不是她滥杀无辜的理由。”我静静地看着闵良，缓缓道，“生老病死皆有命数，是她执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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