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旧相识

钟家。一心堂。

“老爷，大少爷求见。”钟氏弟子恭恭敬敬的走入堂中，低声在钟乾耳边道了一句。

“为我倒茶。”钟乾头也不抬，就这么端坐在那木椅上开口。

那弟子愣了愣，但很快便回过神，道了一声“是”，这就去为他添了热茶，碧绿的茶叶在那白瓷的杯子中慢慢展开了叶子，青绿的茶水微微透出苦涩的香味。

“他一人来的?”钟乾抬手接过杯子，静静的瞧着那茶水，淡淡问了句。

那弟子于是点点头。“呵呵。”他轻轻笑了声，饱经风霜的脸上却阴霾，“那便叫他进来罢。”

“爷爷。”钟灵此刻穿了异监局的制服，走到钟乾面前便行了一个礼，“孙儿今日有事请教爷爷。”

“说说看。”钟乾看着他，一双浑浊的眸子里面藏着一丝精光，“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纸人的事情。”钟灵抬头看着这位自己的长辈，眼神里面的坚定无法动摇。

“好，你问罢。”他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眼神却还凝在自己孙子的脸上，钟灵清秀的端丽的脸上已经有了戾气，而这些，都是让他乐于见到的一一这孩子，终究还是和过去不同了。

比起他那个优柔寡断，年轻时又招惹了一堆麻烦事的父亲，这孩子显然有主意得多，也狠心得多，“是不是只要不交出那写着纸人生辰八字的符纸，钟意就会永远是我的纸人，永远替我承受这高级咒法带来的反噬。”

“是。”钟乾点头，脸上仍有笑容，仿佛他做的这事天经地义，毫无差错，“只要他不死，便只能一辈子当你的替身，为你挡灾。”

“真希望他长命百岁。”钟灵的眼睛落在那白瓷的茶盏里面，原本碧绿的茶叶现在已经微微显露出一丝褐色，不再清亮。

钟乾闻言怔了怔，还未说话，见就钟灵淡淡笑了笑道，“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永远的活在被咒术反噬的痛苦之中。”

可惜，他并不会长命百岁。钟乾叹了口气，看着钟灵，没有说话一一要是不出意外，那人，八成就要大限将至了。

先前还以为能用天禁全书里面的法子彻底将两人的命格交换，好让钟灵承下他的运势，可未曾想到偏生遇着事端…….如今是再没有办法，只能靠着这纸人之术，勉强维持着现状。

等到钟意一死，钟家怕是再捞不到一丁点儿的好处，就连钟灵，说不准都要受到牵连。

山海学院。

特优班上，张谨言的位子已然空了出来，空荡荡的桌子和椅子还摆在那里，只看着便觉心酸，“钟意。”闵良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问了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我垂下眸子，接过他递上来的盒装饮料，“谢谢。”

“不客气。”他没有追问，很快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今天我要去看我姐姐，你要不要一块儿去…….先前我给她说了你的事，她一直想要当面谢谢你。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不过是嫌医院里面太冷清，想要热闹热闹。”

“那行吧，晚上我们买点水果再去。”

不得不说，真的接触闵良之后，反倒觉得他是个相处起来让人舒服的人，不多过问，亦不太执着。

虽然有可能会给人感觉并不很亲近，但眼神和举动却是真诚不掺假的。

放学后。我很快的和闵良整理了一下东西就往医院走，没曾想到这还没来得及到医院门口，路上就遇见了麻烦。

“闵良，闪开一-”滔天的红色，无数的火焰犹如坠落的流星般朝着地面砸来，街道上的人们四处逃窜着，眼中皆是惶恐，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我望着那些燃烧的建筑物，和被烧着了衣服的行人，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犹如炼狱一般。

“这是怎么了？”闵良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难以置信。

“相柳。”站在街道上朝着最高的建筑物望去，身着朴素的男人站在楼顶，遥遥的朝着我看过来，然后露出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微笑一一就好似，人间的这一番惨象，不过是他茶余饭后看的即兴节目。

明明已经不是那张妖异的脸，明明那煞气也还未侵蚀过来，但我就是能够认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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