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番外四 楚瑜璟的回忆

楚瑜璟第一次遇见徐扬，还是在18岁那年，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能投奔坎贝尔，替帝国效力。

还依稀的记得，在一次任务完成后，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没有带伞的楚瑜璟只能在旁边的小巷子里躲雨。

这时，旁边还没来得及上漆的石砖墙后突然传来了打斗声。

楚瑜璟疑惑地皱了皱眉，好奇地爬上了以前经常在那边摆摊的老奶奶家的天台。

自从老奶奶病倒后，那里的天台便成为了年纪小的他们在完成任务后，偷偷逃出来抽烟喝酒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里却没有什么人。

楚瑜璟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那边一群还在打斗的人。

实际上也都是些地痞流氓罢了，只是有些个面孔对楚瑜璟来说似乎有些熟悉。

他在帝国里看到过。

不过，在这群扭打在一起的人们，也掺杂着几个他不认识的。

难道是新来的？

楚瑜璟摸了摸下巴，那个男孩长得倒是还挺标致，真搞不懂怎么会惹到这么群流氓。

而且数量还这么多。

难不成，这人还想以一敌十吗？

下一秒，只见那群流氓的一个头目说着脏话，一脚就踹在了男孩的小腹。

男孩被这一脚踹得连连退后了几步。

楚瑜璟蹙紧了眉，再这么下去，他肯定是会被这群人打死的。

也不知是怀揣着什么心思，鬼使神差下，从不爱管闲事的他，心里忽然起了一丝冲动的波澜。

这念头刚闪起，流氓就在男孩的脸上狠狠砸了一拳。

楚瑜璟有些坐不住了，跳下天台，绕到了他们打架的地方。

下一刻，他冲进混战的其中，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腕，径直跑了出来。

“你别管我，放手。”

男孩的声音冷冰冰的，额头上也已经染上了刚刚因为打架而产生的血液。

“他们会把你打死的，再说了，我不是什么坏人。”

楚瑜璟有些委屈，但到底还是没有松开紧握着他的手。

“没用的，我已经快没有什么力气了，他们很快就追上来了。”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虽然他的话语还是铿锵有力的，但他的唇色却是苍白的，整个人似乎就要倒下去了。

“你相信我，这个地方我熟的。”楚瑜璟说。

但他没再给他回应。

楚瑜璟半托半就着的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

家里没有其他人，除了客厅就只有一个卫生间了，卧室也在客厅，破旧沙发面前的小茶几上堆满了他平常的外卖盒子。

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居住的地方。

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终日生活在黑暗里，如影随形地都是荒芜的黑暗，自然也不觉得有多黑了。

楚瑜璟的唇角勾起几抹自嘲的弧度，把横抱在手上的男孩扔到了沙发上，从床头柜里找到了已经蒙尘的医药箱。

楚瑜璟半坐在他面前，虽然面无表情，但给他上药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放柔了。

药还没上完，他的手腕就忽然猛地被人扣住了。

楚瑜璟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叫什么名字？”

老实说，在他刚拉住他的时候，楚瑜璟还条件反射地想一道手劈砸向他的后脖颈，但在看到他的伤口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松动，身体从紧绷的状态放松，淡道：“楚瑜璟。”

“我叫徐扬。”

徐扬……名字可真好听。

然而，还没等楚瑜璟回答，徐扬就冷不丁地岔问了一句：“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什么？”

楚瑜璟一愣，没反应过来。

“我说，每一个受伤的男的，你都会带回家给他们上药吗？”徐扬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双眉拧了一拧。

他好像是把他当成一个随便的人了。

“没有，你是第一个。”

楚瑜璟上好药，垂眸将手上的药膏和绷带收拾进盒子里。

“……”

徐扬没有回复他，回应他的只是一阵沉默。

药上完了，他再待着也没有借口了，楚瑜璟甚至已经看到徐扬准备转身离开的动作了。

不舍的感情莫名其妙地从楚瑜璟的心里升起来、

太奇怪了，他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依恋的感情。

脑海里的小恶魔不停叫嚣了起来，让他出手把他留下来。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楚瑜璟猛地拉住徐扬的手腕，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窗户外面下得越来越大的雨。

“雨好大了，我看你也没有带伞，不然……不然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

楚瑜璟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每次看到他的眼睛自己就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刚刚给他上药也是一样。

“你还小，不可以这么随便就留陌生人在家里住。”徐扬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也没有挣开他拉扯着自己手。

楚瑜璟没有说话。

听闻他的沉默，徐扬继续道：“这是我的电话，你刚刚冒冒失失地跑出来，那群人肯定也看到了。明天他们要是过来找你麻烦，你就打电话给我。”

危险么……

他自己不就是个危险人物么？

但在徐扬的目光下，那抹嘲讽最终还是没有勾起来，他抿了抿唇，佯装害怕地颤了颤。

见状，徐扬眼神一顿，果然又放缓了语气，安慰道：“别怕，我在。”

再后来，楚瑜璟还是没能留下他，徐扬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就离开了。

那一晚上，他想了很久，想他为什么会对徐扬产生那样奇怪的感情。

可一直到天亮了，年纪尚小的他都没能想明白。

直到很久很久后，当叶锦琰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再回忆起来时，才恍然想通。

那其实不是爱，只是对同类的惺惺相惜。

因为太像了。

被一群流氓围攻的徐扬，跟当时的自己太像了。

明明是孤立无援，明明没有一个可信的人站在自己身边，但却执拗地不肯放弃。

他们就像是两头受伤的野兽，可谁也不肯将伤口袒露出来，唯一想做的，只是相互靠近，相互舔舐。

果不其然，第二天，楚瑜璟果然被那群流氓盯上并找上了门。

“老大！就是他！”

楚瑜璟循声看去，危险地眯起眼睛。

这个说话的人他认得出，就是混杂在昨天打架群中的某一个人。

打量完他，楚瑜璟又看了看站在他后面的人，心里已大致地有了个底。

二十个人，他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

所以，他索性没有反抗，任由那群人架着往外面拉走。

那一刻，他忽然在想，要是被他们干掉了，是不是就释然了？

他已经过够了全是黑暗的日子。

黑暗没有尽头，他永远都走不出去，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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