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樱草
凌晨三点,殷念在睡梦中被手机铃声叫醒,来电是+54开头,看上去像个海外号码。她接起来,迷糊地说了句:“你好……”
“阿念,是妈妈。”
殷念一愣,稍微清醒了一丢丢:“妈?你说的出差,原来是出国啊。”
对方回答道:“我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比你晚十一个小时。”
殷念有些无奈:“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时差这回事,所以才会给我打电话。”
母亲和气地道歉:“确实是我的错,我只是在午睡之中做了一个噩梦,梦醒后觉得害怕,赶紧找你确认是否安全。”
“妈,没事,梦都是反的。”
“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母亲的语气忽然像个患得患失的小姑娘:“可我现在,只有你了。”
殷念的心脏揪了起来,她努力装作淡定地安慰道:“别这么说,你还有温叔。”
“这不一样。阿念,这不一样。”
母亲的声音衍生出万千愁绪,它们攀附着夜色弥漫升腾,充盈得满屋都是。殷念柔声说:“我会平平安安的,我会每天都开心快乐,我向你保证。”
“那你今天快乐么?”
殷念哽住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把棉被包裹在膝盖至双脚之间:“挺……挺快乐的呀。”
母亲轻声笑了:“你觉得自己撒谎撒得怎么样?”
知女莫若母,到底是骗不过。
先前在楼下,陆子栩说出了那句“让我们在一起”之后,殷念寂然问道:“就没有别的选择吗?哪怕……”她的嘴唇不自觉地发抖:“哪怕是一点期限也好,一点余地也好?”
陆子栩回答:“抱歉,对于你,没有。”
殷念又问:“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陆子栩将她抱得更紧,语气狠绝:“那我就继续把你逼向绝路,直到你答应为止。”
“那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殷念的心仿佛掉进深渊。
陆子栩罕见地扬起嘴角:“在格兰德马克酒店看到你的时候,我也问过自己这句话,但无解。”
忽然间,夜色的巨网之中漏进了许多白色的飞絮,伴随着越来越凉薄的空气,它们洋洋洒洒,漫天起舞。殷念抬起头,才发现下雪了。
而此刻的寂寥中,母亲的声音又将她拉回现实:“阿念,并非我强词夺理,故意开脱。但我离婚也是为了告诉你,在把损失降到最小的前提下,不要委屈和将就,没那么多'就这样吧',你活着,是为了自己。”
没等殷念回应,母亲又道:“因为我只有你,所以我希望你的每个决定,都是经过内心的。你还年轻,来得及反悔,也来得及下赌注。”
殷念听完,轻声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她挂掉手机,靠在床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地。
雪仍在下着,其中零星几片借着风势打到了她的窗户上,而后迅速融化,变成细细的水流滴落下来。它们的停留短暂至斯,仿佛从未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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