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第五卷 转圜4）

“所以，小颜这次是准备亲自上场了？”能听出来，段子凡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我只是同意他提供诱饵，可从来没有同意他亲自去做诱饵。你明不明白这其间的差别和后果？”

霍星云目视前方，熟练的在车流中寻找出路，语气平静，“当然明白。”

“明白你还不阻止他？”段子凡眯眼盯着他的脸，仿佛如果他接下来的话不能放他满意，他就会目射激光，把眼前这个人的脑袋灼出个窟窿。

“小颜的个性，你又有不是不知道，他想做的事情，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如果我们一味阻止，那后果只会是他背着我们偷偷去做，到时候反而更加提心吊胆，还不如我陪着他一起疯。”

摄人的目光柔和下来，段子凡扭过脸，看向窗外，长叹一口气后，却再也没有开口。

老队长的家，依旧在十几年前为公检法人员专建的，具有那个年代鲜明特点的，老式小区内。

门口的老大爷，年纪虽然一大把，但目光着职业性的锐利，他透过车窗仔细打量二人，“找哪家？”

段子凡温和微笑，“去市局前任刑侦队队长辛顾，辛老的家。”

老人点点头，手往右边一指，“车停那边空地，不要再往里面开了。去吧，她这会儿在家。”语气很肯定，仿佛对小区里居民的起居了如指掌。

老队长的家，在最里面的那栋楼，趁着霍星云停车之际，段子凡又礼貌地打了个电话给老队长的遗孀，告诉她，他们已经进了小区。

可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在门口足足等了两分钟，房门才似不情不愿地被打开。

段子凡还未开口，蓝色一次性鞋套丢到他的脚尖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欢迎的成分，“穿上再进来。”就好像他们不是她丈夫的旧部，而是来给她疏通下水管道的修理工。

虽然心感疑惑，但两人都未露出任何不满之色，听话地在老队长遗孀的注视下，套上了一次性鞋套，然后，跟在她身后走进客厅。

“坐吧。”辛夫人率先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指着她对面说道。

段子凡和霍星云这才依言坐下。

这还是霍星云第一次见到老队长遗孀。听说她退休前是个中学教师，如今虽年近半百，仍不掩她姣好的气质，而且，她即使表现出一副很不欢迎他们的样子，但还是穿着件深紫红的改良旗袍体面待客。

“师母，”

段子凡刚起了个头，就被辛夫人抬手阻止，“别，我娘家姓魏，请叫我魏女士。”

段子凡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魏，女士，如果您因为我有段时间没来看您，而生我的气，我向您赔礼道歉。”

辛夫人冷冰冰地看着他，“行了，别在外人面前粉饰太平了。你应该还记得，老辛死后，我亲口跟你说过，不希望你们刑侦队的人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你忘了么？”

段子凡艰难的点了点头，刚开始，他还以为那她是一时悲伤下的气话，可连续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便没再登门，而是改为逢年过节时快递些应景的礼物，可就算这样，送过来的东西，也一次次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再后来的最近半年，他听从章局长的劝解，没再来打扰辛夫人，原本以为这次同意见面是有所转圜，谁曾想，竟然还是……

“魏女士，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反感刑侦队的人，但段队这两年来，从未放弃过抓捕杀害老队长的真凶。老队长牺牲的时候，我还没到刑侦队，但卷宗我仔细研读过，虽然很遗憾，但刑侦队，尤其是段队，当时并没有犯过任何导致辛队长牺牲的错事。”

霍星云的意思很直白，但语调柔和轻缓，听不出丝毫指责的意味。

老队长的遗孀看向段子凡，“你现在也是队长了？”

段子凡不明所以地轻轻点头。

老队长遗孀接下来的问题很是突兀，“那你结婚了么？”

段子凡不明所以的摇摇头，但随即补充道，“不过，我有固定的伴侣。”

“那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感受？她如何看待你24小时待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响起的手机，永远无法预定说离开就离开的行动，只享受家庭温馨却做不到为这个家庭点滴付出的奉献？也许我现在说这些，你们体会还不是很深，等有一天，你们有了孩子，就会明白我今天的意思。”

老队长遗孀看着他似有所动的表情，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当我接到警局电话时，心里第一个念头，是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没有悲恸，只有一块石头落地的释然。你们可知道，那么多年来，多少个联系不到他的日夜，我都是抱着女儿提心吊胆守着电话过日子的？我三十出头就神经衰弱，一头白发，本以为再熬几年就好了，他明明已经答应我，申请换到二线部门的。可你们，就是你们，挽留了他！如果不是你们，他又怎么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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