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第三卷 尘冤17）

之前颜卿就明示过霍星云，弃尸地点离童家那栋软禁童瑶的别墅不远。刑侦队在收集线索时，也始终刻意关注卢宇与童家之间的联系，但仍没想到，童家会留下如此明显到匪夷所思的把柄。

霍星云将车停靠路边，讽刺道，“我怎么不知道，桦都的治安竟然差到了需要一个不怎么有钱的外商请保镖的地步？”

呃……人家好歹也是X国富豪榜前十，怎么到了您大少爷嘴里，就成了不怎么有钱？不过，拿颜氏比较的话，好吧，只能说这位大少爷眼光太高，吃惯虾饺后，就不拿豆包当点心。

苏妮心里腹诽不已，但显然此刻不是吐槽的时候，“此人隶属于**安保公司，从合同条款来看，应该是为软禁童瑶特意请的。为了不影响声誉，他们安保公司将配合我们进行秘密抓捕。段队让我一字不漏的转告你：不管你现在是不是两个头全处于充血状态，给老子抓紧时间休息，如果睡眠不好影响审讯质量，呵呵。”

AI机器人般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过后，苏妮恢复幸灾乐祸的本性，“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抓捕顺利的话，审讯从凌晨四点半开始，不要迟到哦，亲。”

车内很寂静，霍星云的大麦手机就算没开公放，对面之人的话语还是一字不漏的落入颜卿的耳中。他总算知道，霍星云一言不合就开车的毛病，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不过，警方能这么快就找到卢宇和童家的连系，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许，他不该再拿五年前的老眼光看待如今的刑侦队。其实世间的很多事情原本并不复杂，是欲壑难填的人心把简单的事情给弄复杂了。就好像，当年木马组织的失控，以及后来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抓捕。是多少肮脏的人心和龌龊的人性在作祟的后果？

霍星云感觉到颜卿有心事，但他没有出言打扰。段子凡曾经的忠告，他从来都没有忘记。既然无法放手，那他就会倾注一生，陪着他慢慢脱下铠甲，陪着他养好剥离铠甲时的伤，更会保护好剥下铠甲后脆弱的他。

他可以等，用自己的一生来等。但他也知道，颜卿不会让他真的等那么久。那些不经意的透露，何尝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咪，一点点从隐身处探出小脑袋来观察外来者的善意。

凌晨四点一刻的刑侦队，竟然飘散着浓郁的香味，还未走进办公室，霍星云就已经分辨出至少四五种不同地域的早点。不用问，又是颜卿吩咐送来的。

叶嘉和韩冬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正吃的不亦乐乎。从面前空掉的碗盘，以及各色蒸笼里缺少的数量，依稀能看出热干面、葱油面、鱼片粥、虾饺等不甘消散于世的残影。豆浆油条是段子凡的最爱，他尤其喜欢把油条撕成小段泡在豆浆里吃，这会也差不多接近尾声。

霍星云厨艺虽好，对吃食却并不挑剔，更何况送来的哪样不是精品？就近开始扫荡，十分钟不到，面前也垒起一摞空碗碟。

摸着满足的胃，霍星云跟在段子凡身后，走向审讯室。

之所以选在凌晨四点半进行审讯，是因为此刻乃一天中意志力最薄弱，思维能力最缓慢的时候。而且，从抓捕到现在，已经晾了这保镖三四个小时，也正好是撬开他嘴巴最容易的时段。

那种一抓到罪犯就展开审讯，不过是影视剧里追求的拍摄效果而已。其实罪犯在被抓捕的初始，肾上腺素达到顶峰，处于反抗亢奋期，抵触情绪很大基本不会好好配合。可是，等冷静下来后，对即将承担后果的忧虑开始慢慢上升，他们会对当前所处的形势不断做出预估预判，以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越做心理准备，就越会把自己的处境不自觉的往最坏处想，越往坏处想就会越绝望，这时候只要审讯人员释放出一丝善意，都会被当成一线生机而牢牢抓在手里。

段子凡和霍星云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先站在观察窗外打量这名二十五六岁的保镖。

“上一起案件涉案人员有保镖，这一起案件涉案人员又有保镖。这到底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败坏？请走进，审讯室。”霍星云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一旦拥有了力量，就以为自己拥有了蔑视法律的特权。普通老百姓，没权没势没拳头，想要杀人越货，都没那个勇气和底气。”

外面俩人的对话，审讯室内的余得利并没听见，他甚至看不到观察窗那边站着人。他的内心被深深的恐惧以所占据，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如果警方不相信他所说的，那他该何去何从？

门开了，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位警官，两个人都很年轻，前面一位略略矮些，长相俊美风流，嘴角微微上翘，自带三分笑意，感觉性情温和善解人意；后面的那位身形格外高大矫健，刀削斧凿的五官，漆黑的瞳仁中闪出锋锐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说吧，你是怎么认识卢宇的？”霍星云不疾不徐地直击主题。

余得利愣了愣，嗓音沙哑地反问，“那个死掉的年轻人，叫卢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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