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符纸眨眼就成了灰烬, 快得乔莓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擦？！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让小酒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真起效了？！
这符纸比上次那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怎么就感应出夜眠的真身了？
他不由得朝念七看了一眼。
等会, 肯定是夜眠故意的，说不定就是想趁这次机会让姐姐发现，不然这种符纸怎么能起效。
果不其然，看到符纸烧尽, 念七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诧异，甚至看着还在发呆的乔莓，抬手轻轻抹掉落于她身上的灰烬。
他轻轻一笑：“你可能被骗，买到了盗版符了。”
符纸燃尽过后，指尖那灼热的感觉还在，乔莓蹙眉道：“不能吧, 如果是盗版的应该不能有效果……”
李茜茜说了, 这符纸只对魔器有反应, 特别是魔剑, 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就会起效。
念七是灵剑的剑灵，不可能会有反应啊……难不成……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是不是因为小酒？”
突然被点名的小酒：“？？？”
这锅他不想背！
“茜茜说魔剑近身就有反应，小酒是魔器说不定也有反应……”
可虽然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最大, 乔莓总觉得还有什么原因，像是有什么想法想要挣扎出一般, 结合之前在藏剑馆看到的那把陨星剑, 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当时有个声音告诉她“它原来也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
难不成念七他是……
虽然是一个无厘头的想法，但这么一冒出来，乔莓反而有一种，的确该是这样的感觉。
这边，念七不动声色地掩去眼中浮现的一丝失落, 笑了笑：“可能吧。”
“什么可能吧……”小酒愤愤地说了一句，却也不敢反驳太多。
听到他们的对话，乔莓这才回神，理了理情绪，这才说道：“那看来符纸的确有效，等明天我再买一张，到时候让小酒离远点。”
“不用了吧姐姐，那魔剑我会帮忙解决的，你别花冤枉钱了。”怕她再浪费钱买这种破符纸，小酒急忙说道，“再说了，符纸直接就这么烧没了，什么后续效果都没有，能有我的保护有效？你放心，我说了会好好保护他的。”
乔莓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这品阶的符纸除了预警效果就没其它作用，要真遇上魔剑效果甚微。
再则，要真是像她猜测的，也没必要用符纸试，早晚都能知道的。
听小酒信誓旦旦说会保护好念七，乔莓也就不再纠结符纸的事，先去做了作业。
没等她做完，晚饭就先好了，如今念七的手艺真是越来越赞，菜式也是每天变着花样来。她想着要是念七真走了，她说不定会吃不惯外卖。
今天用的还是那副新的碗筷，越用乔莓就觉得它越神奇，居然可以把普通的菜和米饭，改良成有灵气的状态，这么多吃几次，她体内成功攒了些许灵力。
如此下来，她的修为肯定能更快提高。
看着手中精致的木碗，等下次云霄树过来，一定要感谢他一番。
饭后，收拾完碗筷，念七问：“你刚刚不是说想要学御剑，不如现在开始？”
乔莓有些为难地看向他：“现在没地方可以练。”
念七却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说道：“让小酒设个禁制空间便可。”
“我？”突然被点名的小酒一脸呆滞地看向念七，随后恍然，“对对对，我弄个空间。”
哎，那棵老树还老说自己是工具树，其实他也是一样的，就是个工具铃。
想着，小酒抬起小手，那双小胖手的中间浮现出一只精致的铃铛。
乔莓看着这只可爱的铃铛，这就是九转铃吧，不过应该是缩小了，只有她指甲盖大小，看起来很迷你很漂亮。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周围的景物眨眼发生了变化，她的脚下一片柔软的草坪快速蔓延，头顶也化为了漫天的星空。
见乔莓和念七突然不见了，番番懵了，左看看右看看：“……咦？主人和剑灵大大呢？”
“到你家剑灵大大的空间去了。”他收起自己的本体，心里嘀咕了下，明明就是他自己的空间，还让他来打掩护，偷偷摸摸的。
不过想想也是……夜眠这家伙现在给自己的设定，是灵力不足，自然不能使用这种灵术。
吐槽了句“演戏还挺严谨的”，他从桌上飞起，准备再去找找有什么好吃的。
另一边，乔莓抱着练习剑有那么一点紧张。
“念七，等会御剑的时候，除非我快摔下去了，不然你不许帮我。”
见她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却还是坚持要靠自己，念七忍不住笑了：“好。”
乔莓先把剑放在地上，突然发现剑鞘还没开，于是懊恼道：“差点忘了这个，老师不在，狐耳锦厦解不开。”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咔”的一声，鞘开了。
乔莓抬头朝念七看去，这也行？不愧是剑灵。
最基本的御剑方法她还是知道的，引出灵气裹住剑身，控制好之后，让剑随着心念而动。
最开始先飞慢一点，低一点。
这么想着，她便轻轻踩在了剑身上。
练习剑本不适合学御剑，它耗灵较大，御剑要选耗灵少的，乔莓原本以为控制起来会困难，没想到意外地顺利。
很快她就能踩着飞剑平移一段距离，熟悉之后，想着念七也在，她便壮着胆子试着提高了高度。
结果没把握住灵气的量，一下子飞得太高了，脚下一颤，在她差点摔下去时，一只手轻轻将她拽了回来。
念七已经凝出灵体，御风飞在她身侧，月白色的衣袍随风作响：“没事吧？”
乔莓心有余悸地转过头，立刻撞入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那眸中像是映出了整片的星空一般，煞是好看。
乔莓略为一晃神，随后说道：“……没事，不过总感觉怪怪的。”
念七不明所以，有些困惑地问道：“怎么怪了？”
“我明明是在御剑，但是剑灵却飞在身侧，你说怪不怪？”说罢，乔莓顿了顿，又轻声说了句，“念七，谢谢你陪着我。”
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是个麻烦，很想直接退货，以此来解决麻烦。
可接触到现在，她真的觉得相处得很愉快，甚至想到马上就要送他回到故乡，心中都有了隐隐的不舍。
“对了，念七……”如果我实力变强了，你愿意成为我的剑吗？
虽然想问他，但是这话到嘴边却没能问出口，她如今不过是炼气期的修为，说出这种话也没什么意义。
见念七还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乔莓便说道：“我就是觉得御剑挺好的，感觉不管想哪飞剑都能带我去，还好学了。”
念七猜到她原本多半想说的不是这个，却没有戳破，应了一声：“嗯。”
之后的时间，乔莓在空间里又熟悉了一会御剑的感觉，这才回到了客厅。
听说乔莓第一次学就会了御剑，番番差点没乐坏。
“主人好厉害呀，好棒好棒！”它一开心，努力地结了两个大大的番茄，递给她说是奖励。
对于这个结果，小酒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觉得姐姐要没学会才奇怪。
另外，他还因为刚刚的事耿耿于怀，总觉得夜眠这家伙，有点神经兮兮的。
等到乔莓先回房休息了，小酒飞到念七身侧，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不然那符纸怎么可能烧起来，你要是真想让姐姐想起来，不如直说呗。”
这么吊着，搞得他都替他们着急。
念七没看他一眼，便回道：“聒噪。”
“……”小酒切了一声，“算了，你爱咋咋滴。”
不过那会姐姐虽然推测符纸烧尽是他的原因，可她那反应，怎么看都是有了怀疑，说不定再细想一会，就想起来了呢。
这么想着，小酒心中忽然有了些许期待，先前那一丝丝害怕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反正该害怕的也不是他，要是姐姐能快些想起来那多好。
大概是学了一会御剑，这天晚上，乔莓又做了那个梦。
这次挥剑的人不仅能看出轮廓，也不再裹着一层迷雾，甚至已经可以看到一点五官了。
眼前这人是剑仙——虽然记忆还是模糊不清，但乔莓很确定，她就是剑仙，青柠。
对方手握着剑，看似轻轻一挥，却如同能斩断苍穹一般。
那过后，青柠转过身来面向她，再次把手中的剑递给了她。
乔莓试着抬了抬手，这一次并没有上次抬不起的感觉，但还是受到了一点阻碍。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对面的黑影忽然发出了声响：“为何不接？”
乔莓：“？！！”
她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虽然时常断断续续做着这样一个练剑的梦，可这还是剑仙第一次开口说话。
这个梦境，怕不是普通的梦境。
“你……您会说话？”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随后竟是回应了她：“我不是哑巴，自然会说话。”
“不是，可这、这是我的梦境……”乔莓都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是真的没料到这黑影还会说话，不仅会说话，还会和她对话。
对方又道：“怎如此惊讶？在我教你练剑时，也没见你惊讶。”
“我还以为那是我前世残留的记忆……”乔莓看了她一眼，“那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对方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乔莓一时间也弄不清对方到底是怎么入梦，居然还能和她对话，或许记忆都恢复了，大概就能弄懂了。
思考间，她听剑仙问道：“你不接剑，是讨厌剑吗？”
乔莓摇摇头，如实道：“不讨厌。”
至少她看见练习剑和陨星剑的时候，没有讨厌的感觉，反而还有点喜欢。
“那你讨厌剑修？”
“也不算讨厌，就是有些抵触。”回答完后，乔莓又忍不住询问自己，为什么她会有抵触感呢？
如果没有突然冒出的这些记忆，她在不小心选中修剑的选修课，多半会好好学完这一学期。
所以她其实是被记忆牵动着去讨厌修剑？
思考至此，她忽然又听到剑仙继续问道：“或者……你讨厌我？”
乔莓刚想回答，却莫名涌出一种奇妙的情绪来。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不算讨厌剑仙，可是对于剑修的抵触感却的确是因她而起的。
见她不答，对方也没再说话，不过乔莓可以感觉到，她似乎有些无奈。
“剑仙，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剑仙点头：“可以。”
“若是……我真的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修士的人生如此漫长，那么多岁月，被那些记忆冲刷，我还算是我吗？”
乔莓犹豫着说道，“会不会把现在的亲人朋友都看成是陌生人一样。”
“我当是什么问题。”剑仙轻轻笑道，“当然不会，修士的寿数的确长，还会认识形形色色的人，但不会因为认识的人多了，那些重要的人就变得不再重要，相反，重要的会越发重要。”
“修炼需要许许多多的岁月累积，你前世的记忆是你的宝藏，你若变强了，便可以更好的保护在乎的人和物，不是吗？”
“……也是。”
的确，修炼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若是记忆都恢复了，她就能获得前世的经验，就能更快地提升修为，变强，然后保护好在乎的人。
她早就知道这是一个万千人所向往的机缘，不过是有些顾虑。
剑仙这番话，明明都是之前她自己原本就知道的道理，这会却像是给她吃了一枚定心丸。
如同迷雾中透出的一道光，拨开了重重叠叠的乌云，让她眼前瞬间一亮。
她只觉得豁然开朗，像是心中的浊气都消散了一般。
“谢谢您，剑仙。”
对方似是轻叹一声：“何必叫得如此生疏，还叫我青柠便好。”
“我们……以前认识，并且很熟，对吗？”甚至有一度，乔莓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剑仙的转世，不然为什么梦中会有个剑仙的影子，念七还找上了她。
但如今却觉得这个念头实在是荒谬。
她不可能是剑仙，她甚至连剑修都不是。
青柠却卖起了关子，抬起手中的剑：“等你哪天愿意接过这把剑，自然就明白了。”
乔莓认真看了一眼她那把剑，虽然看得很仔细，却还是看不清，只觉得有些难过。
集中精神，再盯着看了一会，她总算是破开了一丝迷雾，隐约在剑柄上看到了一点上面的图案。
这图案是……
乔莓猛然脑子疼得像是要炸开似的，随后她就醒了过来。
窗外，天已经大亮。
她愣了一瞬，急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嚯”地坐起身来。
“要迟到了！”乔莓匆匆忙忙洗漱完，抓起桌上的鸡蛋饼，对念七说道，“念七，我先走了。”
念七急忙问：“今天不是要带上我。”
“这个嘛……”乔莓咬了一口鸡蛋饼，“我们在家不也可以练习御剑嘛，外头魔剑还在转悠，我还是觉得有些危险，你先留在家——走啦！”
说着她小跑出家门。
等到门“啪”的关上，小酒看见念七周身的黑气浓郁得像是要凝结成了实质，默默地抱着一小块鸡蛋饼飞远了。
这可和他无关，是他自己昨天要开什么空间教姐姐练剑的，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到校后，乔莓也没提符纸的事，跟李茜茜一起研究了一下御剑赛的规则，越发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获奖的。
放学后，她兴冲冲地走出校门，打算回家继续练习，却忽然看到一道黑影朝她飞了过来——似乎是一把……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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