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尧早该注意到周随额头上那些细密的汗珠的，还有时不时粗重的喘气声，还有逐渐浓重的血腥味，他不知道周随伤在哪了，他看不见，周随也不会跟他说。

一慌唐尧便开始口不择言，“不。”

“我不会原谅你，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所以你死了也没用。”

“没有第二次了，没有下辈子了，有的话也最好不要再碰见你了，所以你死了也没用，没用的。”

周随沉默片刻，随后只是轻轻吐了两个字，“也好。”

“周随你告诉我你到底哪里受伤了？我告诉你没用的，死了一点用都没有，你死了我明年也许下个月也许明天就把你忘了，我会跟别人过的很好。”唐尧的声音开始不稳。

周随笑笑，“怎样都好，但是坏到骨子里的随哥还想做一件坏事。”

“希望以后那人对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脑子里能回忆起曾经有一个叫周随的坏人，也对你说过同样的话。”

“滚，不要，我不听，你滚，没用的……”唐尧摇着头，胡乱地放着狠话。

周随俯身贴在唐尧的唇上，堵了他的话，和放他自由那天晚上的吻一样轻柔，只不过少了分卑微和歉疚，多了分坚定和虔诚。

他说，

.

——我爱你。

.

三个字，干干净净，纯纯粹粹，不掺任何杂质，像琉璃剔透。

只因为他真的爱了，所以他说了他爱他。

唐尧瞪大的双眼逐渐湿润模糊，瞪到极致终究还是没能盛住不断涌出的泪水，瞬间决堤。

周随如释重负笑笑，他从没有这么轻松过。

他这一辈子，每句话每个字似乎都经过斟酌，都朝着既定的目标设计，他从来没有如此轻松毫无负担地说出过一句话。

周随从来没想明白过他对唐尧的感情，他们都说，甚至唐尧自己都说，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宠物，你只要我乖就好了。

周随信了，但是他觉得，即便是宠物，唐尧于他也是不一样的，他是一只周随愿意和他一起死的小猫，所以在得知唐尧感染艾滋病的时候，也敢咬破他的嘴唇，陪着他一起。

但是周随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即便自己去死，也希望唐尧往后一切安好地活着，他和别人一起生活也无所谓，他忘了自己也无所谓，他会觉得憋屈心痛但是并不那么无法接受，只要唐尧一切都好。

周随很遗憾现在才想明白，一切为时已晚，那些伤害已经造成，留了痕迹的事从来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但是他也庆幸，至少他没糊里糊涂地一直到死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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