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目前路昆唯一能读懂的两个信息。

一时之间，路昆陷入一种巨大的混乱。

艾伦要去很远的地方——他无法找到，艾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无法找到。

‘Allen,'路昆突然抓住艾伦，他无意识地将语言切换为英语，而后又换回汉语，‘不要离开我——’

艾伦像是愣住了，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没有立即得到答复的路昆，却彻底混乱。

他的思维程序完全紊乱，一大堆问题刹那间挤占入路昆的脑海——艾伦为什么要去很远的地方？很远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他能够找到艾伦吗？艾伦还会回来吗？他会不会不再回来了？如果艾伦不再回来了那该怎么办？艾伦厌烦他了吗？艾伦不再爱他了吗？

艾伦要离开他吗？

艾伦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令路昆无法再思考。

他后退几步，弯下腰抱住自己的头，企图关闭自己大脑中尖锐聒噪的声音。

路昆的头痛极了，他感觉自己脑花上的沟谷正在被人用刀子划深，一刀又一刀，要把他的大脑划得稀巴烂。

路昆感到自己的脸正在融化，他的脸正在变成被燃烧的蜡烛，一滴一滴的烛泪依附他的骨骼滚下，却没有滴落在地上，而是凝固。

在这一瞬间，极大的痛苦袭上路昆，令他竟然难以分清眼前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究竟是在发病还是在做梦？

如果艾伦将要离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么比起艾伦死在身边，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还是艾伦离开了。路昆不知道他的生死，他的生活，他的变化，路昆无法接受他的离开，他的远去。

路昆抱着头，几乎要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就在路昆最痛苦时，艾伦突然喊了一声路昆。

‘昆……’

路昆神情懵懂地抬起头，他看向身边的艾伦，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艾伦的声音这么虚弱。

然后——在抬头的瞬息，他先看见的，是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他的手正握着刀，刀刃的那一端已经完全捅进了艾伦的腹部。

路昆怔住了，他盯着自己的手，盯着已经染红的木质刀柄。

路昆仿佛被定格住了，他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所有的血色，只余下空白。

浓稠的鲜血奔涌而下，如瀑布一样，顷刻间，猩红布满路昆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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