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我会在这座城市和你相遇。”艾伦说。

此时，艾伦和路昆两人都各自吃完了牛排与三明治，他们捧着红酒杯，正靠在小沙发上消食。

小沙发外层是麻布的，艾伦的一只手搭在上面，感觉有些粗糙。坐着软硬适中，挺舒服的。里面应该不是棉花，而是砂石一类的填充。

“不过，虽然意外，但我又觉得是意料之中。”艾伦看向路昆说。

路昆大概能懂艾伦的意思。

“艾伦，你一直都钟情于这座城市。”路昆晃了晃酒杯，其中的红酒微微颠簸。

红酒就是普通的红酒，没什么特别的。

路昆本来是想煮热葡萄酒的，就是那种将红酒与果汁、水果搭配到一起煮。但是在超市兜兜转转一圈，他没有找到心仪的果汁。

“艾伦，你和我说过，你十九岁时痴迷披头士，于是你慕名前来这座城市。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后，你做出决定，你回到学校申请了辍学。”路昆抿了一口红酒说，“这座城市本就对你意义非凡。”

艾伦闻言，垂下眼，没有说话。

一种评判城市的方法，便是看人们是否愿意在这座城市坠入爱河。毫无疑问，在这一方面上，利物浦是合格的。

至少来说，利物浦是艾伦为数不多的喜欢的城市。

他在年少时为了披头士来到了利物浦，然后做出了一个类似于转折点一样的决定。这座城市都和艾伦的家乡一样，对他影响深远。

就算是在艾伦流浪时的梦境中，利物浦和他的家乡，都始终是两座散发着馨香的灯塔。他流放自己的精神与身体，却从未迷失，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有这两座城市所在。

因此，二十四岁的自己从边缘回到利物浦这座城市，艾伦也能理解。若是要如今的艾伦来选择，他也会如此。

艾伦抬眼，他的视线忽而落在路昆的嘴唇上。

路昆的嘴唇颜色一直很淡，淡得几乎没有血色。刚被红酒滋润后，路昆的嘴上沾了些猩红，那样的红色在路昆的唇上看起来并不靡丽艳美，反而有一种说不清的病态。

“假如当初我没有来到这座城市呢？”艾伦问，他的眼睛微微上翻，与路昆的目光相对，“对我而言，这座城市甚至并不特别呢？”

“这样的话，我还可以遇见昆吗？”他问。

艾伦凝视着路昆，隔着圆形的小木桌与夜色，吹着任有冬日气息的晚风，此情此景一如那天夜晚，他和路昆坐在家里的阳台上喝着可乐，吃着炸鸡翅。

不知是不是房屋里的灯光不亮，其中潜伏的浓郁阴翳作祟，艾伦碧蓝的眼显得格外暗沉深邃。

路昆也静静地看着艾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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