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道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位置，路昆和艾伦拐进了其中的一条小街。

这条小街上要特别一些，店铺基本都是特色茶馆——不是那种老式的，十块钱一杯老茶水供人乘凉、打盹的茶馆。而是比较符合年轻人审美的那种文艺性的小茶馆。

每家店都小小的，在门口栽满了娇艳的花和多肉植物，透过窗户望进去，里面的装横大同小异，木质的桌，做旧的桌布，掉了些漆的摆件，随便放着的干花。

“艾伦你想进去坐坐吗？”路昆问艾伦。

艾伦摇摇头，对这种小茶馆兴致缺缺。

不是这种小茶馆哪里不好。只是这样一连排的相同的茶馆模式，叫艾伦觉得有些虚假。

倘若这条街上只有那么一家布满旧物的茶馆，那没准儿还是情趣情怀。但当这一条街上全都是这样的茶馆，难免有卖弄的嫌疑了。

路昆也并不意外艾伦的回答，他点点头，直接带艾伦往熟悉的茶馆走。

那是路昆和艾伦每次来古镇都会坐一会儿的露天茶馆，位置挺隐蔽，要往离开古镇的商业区，往居民区方向走十多分钟。这种茶馆去的大多是古镇的居民，游客很少找得到。

经营这家茶馆的是个老爷子。路昆和艾伦踩着石板楼梯来时，他正躺在摇椅上，听老式播音机里面放的那些咿咿呀呀的歌。

路昆和艾伦走到这边，他也就是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瞅路昆和艾伦一眼。而后他像对自己某个老友那样，很随意地说一句，“来啦？”

他招呼完了，并不关心路昆和艾伦的回应，也不管他们俩人坐在这儿要不要消费。他自己怡然地摇着摇椅，接着听歌。

路昆给自己和艾伦一人点了一杯热的冰糖菊花茶。这茶味甜，不苦，还带着些草本植物特有的甘味，他们两个人都挺喜欢。

路昆和艾伦坐在外面的露天的桌子边，他们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艾伦低头，就能看见自己脚下榕树的根。

茶馆搁在外面的桌子大多年岁已高，久经风吹日晒。桌面的漆早就剥落干净，而露出的木头面也被时间搓磨得光滑，丝毫不糙。艾伦用手垫着，趴在桌子上，瞪大眼睛看玻璃杯里热腾的冰糖菊花茶。

冰糖融化过后不是无影无踪地溶于水中，它变为了在水中浮动的糖。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它张牙舞爪地在水里沉沉浮浮。

“艾伦，不烫了，趁热喝吧。”路昆对艾伦说。

路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艾伦噢了声，然后趴在桌上，仰起脸望向路昆。

许是刚刚闷热茶的热气熏到，此时的路昆的鼻尖和眼眶都有些微红。他正直视着前方，目光很平静，也很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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