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特雷西·舐犊（二）
星际游离军实验基地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原本就因为皇帝和元帅的袭击损失了一大部分实验体，再加上现在最重要的那份数据不存在了，更加雪上加霜。
维恩过去的时候看到的都是满脸愁苦的科研人员，对着几个受伤发狂的实验体苦恼着该如何处理才好。
看得让人丧气。
维恩一路来到了实验楼顶层的办公室，见到了一身白色实验服、坐在试验台前头也不抬地盯着显微镜的贝利。
他手边摆着很多数据和取样玻片，听到他进来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本就因为他的事情翻了大蠢的维恩极其恼火，忍不住阴阳怪气：“哟，贝利元老真是老当益壮呐，十五年前连爱丽丝都研究不出来的东西，你能研究出来吗？”
贝利头也不抬，语气平淡：“你想说什么？”
维恩本来就在萨迪尔那里受了气，现在面前这个帝国的叛徒还是一脸的倨傲，他简直想动手：“你难道不承认吗？爱丽丝确实比你强。”
这时贝利才慢慢地抬起了头，神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维恩嗤笑着看着他，等他的反应。
贝利却只是道：“你并不懂科研实验，所以说出来的话我不会在意。”
“这跟懂不懂又有什么关系？”维恩讽刺，“据我所知，爱丽丝至少是成功过的，你那个好儿子就是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那只能证明她的实验思路是正确的，”贝利神色平静至极，压根没被他的话影响半分，“然而一个实验除了实验思路，还需要绝对正确的实验数据，我们恰巧缺少的就是这份实验数据。”
维恩哼了一声，不愿意再跟他争辩这件事，冷冷扔下一句：“你最好快点，萨迪尔已经没有耐心了。”
“让他等着吧，这种事急不来。”
维恩看他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样子就来气，就非要让他恶心一下：“其实你这个人也挺厉害的，背叛了爱丽丝和皇帝，两次呢。怎么说也是教导他们多年的老师，怎么就这么狠得下心呢。”
贝利元老神色微变。
维恩看到了，嘴角一勾：“其实你私底下也很恨他们吧？明明是自己教出来的，却比自己优秀这么多……”
贝利抬头冷冷看他。
维恩还不收敛：“但你连你自己亲生儿子都能拿来当筹码，更别谈他们了。”
话音刚落，一杯高强度的酸性液体就泼到了维恩的脚边。离他军靴只有一寸的位置顿时被腐蚀，“呲呲”作响。
维恩脸色一沉：“你！”
贝利却老神在在地把那个烧杯放下了，转回去看自己的显微镜，语气平和的仿佛刚才泼人硫酸的不是他：“阵营、追求不同罢了，科研没有政界之分，我只是选择了最能帮助我完成我的科研任务的一方。跟你这种临场倒戈的逃兵不一样。”
维恩大怒：“贝利·斯图亚特！”
“行了，滚出去吧。”贝利平静不已，仿佛身侧站着的只是一个不听话的刺头学生，“再多说几句废话让我错过了什么实验现象，你就该死了。”
维恩偷鸡不成蚀把米，脸色顿时就绿了，但也不能真的上前把人揍一顿，愤愤不平地咬了咬牙，还是离开了。
等门合上之后，贝利显微镜下的那些细胞也纷纷死去。
“啧。”
贝利皱起了眉，还是失败了。
抬起头，看向厚重窗帘上的花纹，又想起刚才维恩激怒他的话，眯起了眼睛，沉思片刻，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也没有做出来呢……”
皇帝的公开会结束后，帝帅二人便携手回了道格拉斯别墅，原本作为皇帝护卫队的成员，加里等人也应该跟着去，但却因为元帅的授意，他们只能“休假”回了各自的家。
在军部填了放假申请之后的艾斯正准备回去，就看到了坐在军部花园里发呆的特雷西。彼时特雷西正把玩着手里的军部徽章，眼中晦涩不明。
艾斯一怔，鬼使神差间就改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特雷西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看到艾斯，皱眉：“你干嘛？”
艾斯不答反问：“我还要问你呢，不回家吗？”
提到家特雷西就有些阴郁，低声道：“哪里还有家……”
艾斯这时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贝利的独子，如今元老院叛国罪坐实，斯图亚特家族的宅邸也都被收回，这个人现在……确实是无家可归了。自己刚才是当真说了蠢话，有些尴尬：“我……”
特雷西像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当即打断：“安慰什么的给我吞回去啊，我自己决定的站在陛下那边，就不需要安慰。”
看他这么坚定，艾斯也只好把嘴边的安慰咽了回去。但特雷西话说的潇洒，脸色还是很差，艾斯犹豫再三，还是在他身边坐下了。
特雷西见状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自顾自地盯着军部发的奖赏徽章发呆。
好半晌，自己忍不住的艾斯才搜肠刮肚出一句话来：“其实……你没做错。”
特雷西“啧”了一声。
艾斯急忙道：“不是安慰你，就是……我，你，其实……”
特雷西冷漠道：“组织好语言再说行吗？”
艾斯从没觉得自己口才这么差过，现在甚至有些羡慕那个话不过脑子的奎因、现在应该是凯亚元帅来。支支吾吾好半晌才犹犹豫豫一句：“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如果是我，我可能不能这么坚决。”
特雷西跟见了鬼一样盯着他：“你这……是在夸我？”
艾斯说完之后自己还害臊起来：“我认真的。”
是真的佩服，有谁能够真的在毁掉自己家族和父亲的前提下这么坚决地选择站在帝国一方呢。
见他脸上确实没有嘲讽的意思，特雷西把脸扭到了别处，脸上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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