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池原舟常年以口头所述的宅男形象示网友，面对陌生人，则非常注重形象。

深冬，他套了件浅色格纹羊绒大衣，内搭中领纯黑色毛衫，两双腿裹在修身的小腿裤里，脚踏一双锃亮的八孔皮靴，捂着单薄而绅士感十足的灰色围巾按时到达地点，然后在香气四溢的咖啡厅玻璃窗前的座位上和对面的男人沉默相对，面面相觑。

依池原舟的判断，对方是个Alpha。

——一个出身不错的Alpha，穿着一线奢侈品牌最新款的黑色西装，胸针精致漂亮，敞开的领口露出剪彩合适的深色条纹衬衫，袖口整齐，手腕和指骨形状清晰而有力，往上看，发型清爽，面部轮廓柔和但分明，总体人模人样。

池原舟见对方也打量自己，干干脆脆地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

他们不太尴尬，像讨论学术的学者，不过这会儿命题再转回到医闹上，便又换了角度，通过阮医生的正常救治行为被曲解和去年几例较大的医患冲突，从医护人员的视角，去质疑到底是善良和责任感还是职业和存活需要驱使他们不畏暴力伤害，坚守岗位。

这是个钻牛角尖的题目，不是池原舟需要思考的，他这么认为。就类似询问“战士为谁而战”一样，问问题的人内心指向明确，为人有蠢有坏，还有无知天真，像对面这样，自我且自负的人，永远会认为后者是正确答案。

“现代社会的现状就是这样，随着社会发展和暴力情况层出不穷，最终情怀道义和现实的壁垒会模糊化，慈悲和怜悯不值一提，而马太效应是多年来实践并验证的真理。”

马太效应说强者越强，而弱者越弱。他给马太效应中强者的定义，必定和善良道德无关，只与财富权力有联系。

“所以你觉得网络对他们过誉了？”池原舟敲了两下桌子，“医生本来做的就是养家糊口的工作，过普通的生活，不需要，也不应该有过多赞美荣誉，以致使人们有‘医生包治百病’的想法，从而让他们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而医生也该因此变得现实，不该以造福人类为目标？”

他反问了一嘴，没有发表看法。

“你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最安全的方法。”Alpha端起美式喝了一口，补充道：“在安全的范围做合理的事，是正确选择。”

马太效应的论调挺像Alpha生物普遍高高在上的口气，说到这里的确是在替医护群体考虑，但仍然持有绝对的独善其身的观念。

池原舟转动杯耳，少见的顺着他：“你说的有道理。”

“但很像富有职场经验的父辈的看法。”池原舟调整姿势，变得不太认真，托着腮问：“被令尊灌输过多少次这种独立自我的思想？”

“嗯？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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