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被吓住的小皇帝
无世曾经说过,碰上有关明川的事,容商全无道理和理智可言。多年身居高位,容商从来说一不二,尤其是在明川身上,他的掌控欲体现得淋漓尽致。
容商再来紫宸殿的时候带了个人。孙文成穿着最低等的太监服侍,躬着身子像个虾米,来到明川跟前,跪下给他磕头行礼。
明川惊疑不定:“这是?”
容商慢悠悠的品茗,道:“孙公子说与陛下情谊深厚,不舍与陛下分离,想待在陛下身边。”
孙文成脸色青白,满脸衰败之气,他伏在地上:“是,奴才想待在陛下身边,求陛下恩准。”
明川大概猜到国师对他做了什么,不过两天,孙文成就变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心里有些发毛,可是又在想,莫不是孙文成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国师总不会无缘无故折磨人。
明川跟孙文成算不上有什么深厚情谊,孙文成把明川当成往上爬的梯子,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听人说,他在外头,仗着是陛下的伴读飞扬跋扈,为世家公子所不齿。
孙文成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国师道:“将他放在陛下身边可好啊?”
明川有些抗拒,这样一个人还不得吓死他。
“紫宸殿里不缺人伺候。”
话音落下,孙文成便颤抖起来,他向前爬了两步,伸手好像是要抓明川:“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明川吓了一跳,忙起身走到了国师身边,一边的太监赶紧上前按住了孙文成。
容商看了明川一眼,只见明川眼里干干净净的,除了两分好奇不见别的情绪。他问道:“孙公子与陛下深情厚谊,陛下躲什么?”
明川道:“朕怎不晓得朕与他还有这样的情谊。”
他刚说罢,只见孙文成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目眦尽裂,直直盯着明川,仿佛他说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
明川有些诧异,孙文成忽然喊道:“陛下怎可背信弃义!”
明川疑惑:“朕怎么背信弃义了?”
孙文成道:“我与陛下相伴多年,难道不是情意深重吗?”
明川觉得莫名其妙的:“这满宫里的宫女太监,哪个不是跟朕相伴多年?若这就是情意深重了,那这情谊忒不值钱。”
孙文成喊道:“可是陛下待我与众不同!”
“是啊,”明川撇撇嘴道:“这么多人里,朕最不想理你。”
孙文成仍然不信:“若陛下不喜我,为何还留我做伴读!”
容商抬眼看明川,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明川想了想道:“你毕竟是国师挑来的,倘若国师留着你有什么别的用处呢?朕若贸然打发了你,坏了国师的事怎么办?”
容商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从没想过是这个原因。小皇帝挑伴读的时候是十二岁,那会儿他还没对明川上心呢。这些事,都是随手为之。
压在心里的石头搬开,容商只觉得熨帖。
孙文成还在挣扎,明川纳闷:“你想的也太多了。”他看了看国师,道:“国师不会也相信他说的话吧?”
容商对上明川的眼,从容道:“你觉得呢?”
明川忙收回目光,想来也是不能,国师又不是傻的。
容商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既然陛下不想要他,那便算了。”他挥了挥袖子,来了两个人带着孙文成下去了。
明川看了看离开的孙文成,试探的问道:“他变成如今这样,总不会是因为跟我出了趟宫吧?”
容商道:“是有别的错处。”
明川放下心来,那就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容商看了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皇帝,缓下语气道:“昨日走的急,那幅丹青忘带了。”
“那幅丹青不小心落到地上,叫水污了。”
容商身子顿了顿,仿佛没有料到一样。明川道:“不妨事的,丹青画了许多,等来年生辰,朕再给国师画一幅。”
可即使再画了新的,昨天那幅画到底是没有了。
在那之后,明川再没见过孙文成。孙家人说孙文成外出游历了,这桩事再没人提起过。
明川的生辰在深秋十月十四,中元节的前一天,宫里头时常有人说他不吉利。他父皇也因此不太待见他,谁知道后来他父皇就死在这一天,真是因缘际会,玄玄乎乎。
明川后来想,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一个两个都挑这个日子办事。
夜半开始下雨,雨声里夹杂着明川的呜咽和求饶。可是他越哭,容商动作便越重,明川胡乱抓着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次日天亮雨便停了,只是天仍然阴沉,到处都是雨水,仅有的花儿也凋落了。这深秋,更显凄清。
明川醒来,浑身酸疼,站都站不稳,大腿内侧青青紫紫的不忍直视。他窝在床上,伸手所能碰见的东西都被扔了出去。成公公守在外面,不敢离开。
估摸着明川应该醒了,容商往紫宸殿来,远远就看见成公公等人守在外面。
“怎么了?”容商问道。
成公公犹豫了一瞬道:“陛下不肯用膳,从醒了到现在,水米未进。”
容商皱了皱眉,吩咐道:“送碗参汤进来。”
说罢,他抬步走进去。成公公想要拦,却叫容火不动神色的挡住了。他道:“事到底是主子们的事,哪轮不到做奴才的多嘴呢?”
成公公没说话,但看得出来是妥协了。
殿里扔的乱七八糟,再往里走,床上鼓出一个小包,明川闷在被子里,声也不吭。
“陛下。”
听见这个声音,明川止不住的身子颤抖,仿佛昨晚步步紧逼的人还伏在自己身上。
容商坐在床边,道:“陛下怎么不用膳,胃口不好还是底下服侍的人不用心?”
明川不说话,只将自己缩成一团。
容商便道:“不用心的奴才留着也没用,都拉出去杖毙了吧。”
他说罢就想要起身,明川忙伸手拉住他,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又赶紧把手收了回去。他的嗓子很哑:“是,是朕胃口不好。”
容商垂下眸子看他:“那就是御膳房的人不尽心了。”
“不是不是,”明川被他吓怕了,眼里包着泪:“朕想用膳了。”
容商的手指落在明川脸颊上,直让他怕的闭上了眼。他的声音轻轻地,像是在哄他:“早这样听话不就好了。”
容火端来了一碗参汤,容商接过来,亲手喂给他。明川道:“朕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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