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讲的是狼。
不是简单的狼,是内蒙古草原流传了上千年的邪狼,邪狼是一批浑身雪白的狼,它老而近妖,据说能控制人心,而且报复心极强,手段血腥而邪恶,非常恐怖。
蒙古有个词,叫做“腾格里诺海”,可以译为“天狗”,也可以译为狼神,说的就是它。
这个故事,讲的就是“腾格里诺海”血腥报复杀人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五六年前,我是在大兴安岭的呼玛县听到的。
那里是大兴安岭腹地,真正的原始森林,苍苍莽莽,荒蛮原始,遍地是野生的蘑菇,草丛中游窜的毒蛇,水泽中低低飞着的天鹅,一匹狼整夜整夜地嚎叫,木耳、榛蘑、猴头、榛子、松籽,还有浆果,黑加仑、越桔、稠李子、山丁子,都柿(蓝莓),什么都有。
不过最刺激的,还是每年九、十月,去那边做“赶山客”。
“赶山客”指的是采山货,像采蘑菇、挖参、采草药,都算,大兴安岭九月主要是打松籽。
松仔是红松结的果实,油多味香,有点儿像瓜子,相信大部分朋友都吃过,不过好多人估计不知道松仔是怎么采摘的。
原始状态下,松籽是包在一个类似菠萝一样的小松塔里,剥开外面的硬壳,就是一粒粒的松籽了,然后炒熟了,就是你手里拿到的香喷喷的松籽了。
松塔长在红松的树梢上,很高,一粒一粒,包在一个类似菠萝一样的小松塔里。所以采松籽,其实采的是松塔。
松塔长在通常要二三十米高,红松树杆笔直、光滑,人要穿上特制的“脚扎”(“脚扎”是一种特质的攀爬用的特殊鞋子,上面有锯齿形的钢刺,能扒住树),双手搂着水缸粗的树干,一步步爬到树顶,用长木杆将松塔敲下来。
采松籽时,常在大树桩上看到盘踞的大蛇、灵芝、黑木耳,还能看到好多挂在树上风干了的死人。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打松籽的人,都有人稀里糊涂死在树上的,挂在树梢上,弄都弄不下来,久而久之,被风干成了人旗,风一吹,呜呜的响。人有时候在树下走着走着,那风干的人会从树上掉下来,扑到你身上,能把人当场吓死。
所以上去采松籽的人要非常非常冷静,要不然脚下一滑,从二三十米的高度掉下来,人就摔碎了。
而且深山老林里,狼群、野猪、鬼怪妖狐,什么都有,得有人组织,背着猎枪、吆喝着成群的猎狗,才敢结队前去大山深处。
赶山也有规矩,有禁忌,也有帮,这个帮的头领就是把头。
我朋友就找把头打了个招呼,带我去当了一次“赶山客”,听到了这样一个邪门的故事。
我们白天采一天松籽,晚上就露宿在原始森林里,躺在白桦树皮铺成的床上,大家烤着滋滋冒油的野鸡,烤着滋滋冒油的狗鱼(狗鱼是野生的冷水鱼,肉嫩刺少,适合烧烤,这边森林的河谷里到处都是)、野鸡,大锅里炖着野鸡炖榛蘑、鲶鱼炖茄子。
香喷喷的肉香混合和散白酒**辣的香气,新鲜的带着些腐烂气味的的丛林气息,远远地传来几声狼嚎,这样**裸的野性气息,相信经历过的人,一辈子也忘不掉。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我听到了那个关于邪狼的故事。
我当时兴致也高,掏出来一条好烟,邀请大家讲一些大山里的闹鬼故事最好,谁讲得好,烟酒就给谁。
但是大家却都不敢讲,只把眼睛看着把头,嘿嘿傻笑。
我才明白,原来大山里有禁忌,不准讲大山里鬼灵精怪的事情,也不准妄言生死,否则犯了忌讳,就出不了山了。
把头看看我们急切的样子,摇摇头,猛吸了几口旱烟,在木墩子上使劲磕了磕,便给我们讲述了一个他当年在内蒙当兵时发生的故事(在大山中讲草原上的诡异故事,不算犯忌讳)。
他眯起眼睛说,那还是我当年在内蒙古当兵时,发生过的一件事,神神鬼鬼的。
这事情怎么说呢?
有点邪门,当时死了不少人,又不知道什么原因,部队又下了封口令,不准对外讲。
这都过了几十年了,也他娘的啥也不怕了,干脆跟大家说说,大家就当个故事听吧。
他说,那是70年代,他驻防在内蒙古草原,大饥荒的时候,他们就开着卡车,用冲锋枪猎杀大黄羊群,给内地提供肉食。
他当兵的时候,部队已经不再大规模屠杀黄羊,只是偶尔打一些黄羊,供给部队的高级领导食用。
当时当地流行一种新的时髦装扮,就是穿狼皮大衣。
内蒙古的狼,毛厚,密实,穿着一身狼皮狍子,再带一个狼皮毡子,三九天能趴在冰河上睡觉!
但是狼皮太厚,身体弱的人烧得受不了要流鼻血,所以做狼皮大衣往往采用狼崽皮。
我们连长是个王八蛋,成天溜须拍马,想离开内蒙这块破地方。
他听说这件事后,就把任务交给我们,让我们无论如何,都给他凑二十只狼崽皮,要拿去送礼。
这他娘的是个混账任务!
别说母狼最护窝子,掏一窝狼崽,得跟母狼玩命,而且掏狼崽要在春天,现在是寒冬腊月,我们去哪给他找狼崽去?
但是你跟这官迷说,没用!
他只会告诉你,有啥事,你们自己解决,老子只管要狼皮,不然就等着挨整吧!
我们没办法,大家合伙凑钱,请了当地一个老猎人喝酒,跟他套出话来。
狼是一月二月怀孕,三月四月产崽。现在才二月,肯定不可能掏到狼崽。但是可以去杀怀孕的母狼,母狼肚子的狼胎现在已经成型了,皮还软,把狼崽子剥出来,在风马旗上吹一天风,风干了就能用。
现在想想,这事情多损阴德,简直就不是人能干的事。
但是没办法,只能咬咬牙,去他娘的,干吧!
当时我们手里有好武器,也有好车。蒙古都是草原,驾车追着狼群跑最容易。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只怀孕的母狼,它的肚子挺大,跑不快,很容易就被我们追上打死了。
我们把母狼拖回去,肚子剖开,掏出了一只狼崽,那狼崽还在微微颤动(说到这里,他狠狠抽了几口烟)。事已至此,他们也没啥选择,就把狼崽吊在了帐房前一根七八米高的旗杆上风干。
狼这东西,报复心最强。你要是杀了狼,尤其是留下狼皮,狼群会寻着味道前来报复。当天晚上,连长让我们在营盘里搭好机枪,准备等狼群来报复时,狠狠给它一梭子。
没想到,当晚竟然一点事情也没有,我们守了半宿,狼崽子在旗杆上晃晃悠悠的,草原上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家都以为没事了,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吊在旗杆上的狼崽子不见了。
这事情可邪门啦!
要知道,狼崽子可是挂在七八米高的旗杆上。旗杆是用剥了皮的白桦木做的,很光滑,只有手臂般粗细,七八米高,肯定不可能有人或狼爬上去,把它给弄下来,那这东西是去了哪里?
连长当时要气疯了,他以为是我们故意给他捣蛋,想违抗他的命令,把我们狠狠骂了一顿,饭都没让我们吃,就让我们滚出去继续捉狼!
我们几个也挺纳闷,大家讨论了一下,觉得有几种可能,狼崽子或者被秃鹫吃了,或者是狼群弄走了。
我说,听说狼这东西鬼精鬼精的,它们有时候想上树,会采用叠罗汉的方式,会不会这次也是?
战友小刘皱着眉头说不可能,他临走时专门试过,那旗杆子插得并不结实,十几匹狼一起叠罗汉,那旗杆早就倒了。
要是说被秃鹫吃掉了,可能性也不大。要是秃鹫成群过来,我们守了一夜,早就看到了。即便是它们悄悄吃掉,起码也会有一些残渣剩下来,可是却一点也没剩下来。
巴图是蒙古人,他低声嘱咐我们,说这事情有些不对,狼群最护小狼、母狼,咱们这样对它们,把它们憋狠了,搞不好它们会使出啥邪门儿招数来!
当时我们还无所谓,想着不就是狼嘛,只要咱们弹药充足,它来多少,我们杀多少。
当天晚上,我们又杀了一匹母狼,把狼崽绑在了旗杆上,结果没想到,就发生了邪乎事。
他说,当天晚上,我下半夜值班,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熬到半夜四点钟,实在困得不行了,但是我进去用冰水洗了把脸,立刻清醒了。
就在这时,我就看见,那旗杆好像变黑了一点。
使劲揉揉眼,确实变黑了,那旗杆本来是白木头,现在怎么变成了黑色的?
那黑色迅速顺着旗杆蔓延,很快整个旗杆都变成了黑色。
我赶紧推醒小刘他们。
小刘是个贼大胆,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怀疑是不是闹鬼。
巴图低声说“看,狼崽子动啦!”
我抬头一看,那狼崽子果然动了,而且不是一下子掉到地上,而是顺着旗杆缓缓往下滑动,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它顺着旗杆慢慢拽下来。
我的头发一下子竖起来了,按都按不下去,他们两个也吓得一动不动。
我看着不行,就去见连长,想让他看看,这事情不关我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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