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我们到此为止吧

钱三生冷嗤:“你想的倒美。”

何麒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不相信，你不再喜欢我了。”

“别想多了，从现在开始，我只希望你能识趣一点，赶紧滚。”

“你别骗自己了，你昨天晚上的表现可不像是你现在说的这样，三生你就承认吧，你明明是对我有感觉的，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我呢！”

钱三生握紧双拳，一挥手把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有什么透明的东西也一起掉在了地上，在钱三生眼前划过了一道银白色的光线。

钱三生原本只是想把碗扫到地上，东西落地时，钱三生还没有太在意，倒是何麒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伸手要接住，但是根本来不及，那个东西还是掉了地上。

啪的一下，那东西好像摔成了两半，地板上还有一点零星的碎掉的零零碎碎。

不等钱三生看清是什么，何麒却好像脱力了似的，“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把地上的东西拢到一起，钱三生这时才看见，这个东西，就是之前他送给何麒的那个蝉蜕摆件。

摆件的底座和主体完全分离，主体摔掉了好大的一个角，里面的蝉蜕也因此摔得掉了小半边的身体，还有其他地方也有了磨损和破碎，都不如这最致命的破损。

何麒小心翼翼的把碎片一片一片的收到手心捧着，就在这个摆件落地的一瞬间，何麒听到的不仅仅是摆件摔坏的声音，自己心底好像也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看到一地七零八碎的碎片的时候，何麒觉得这不是一个摆件碎了，是他的心，方才被钱三生，给摔碎了。

不知道钱三生疼吗？何麒痛心的看着钱三生，钱三生被何麒的眼神看的发毛，方才的怒意被愧疚和不知所措代替。

钱三生难受吗？钱三生心痛吗？

钱三生当然是心痛的，甚至要比何麒更加难过，更加心痛。

只有钱三生明白，刚才摔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他年少的执着，是他的一颗心。

即便是失手摔碎了，钱三生也是震撼的，他想落泪，眼泪便也就在他慌神的时候落下来。

一滴一滴的，砸在被褥上，砸在他的手背上。

眼泪是凉的，钱三生觉得心寒。

眼泪是滚烫的，钱三生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他，让他全身发冷，颤抖不能自已，让他牙齿都在打颤，他想停下所以压紧牙关，发出了令人恐惧的“咯吱咯吱”的怪声，头好疼，他有作呕的冲动。

恍惚间，他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随后景色变幻，耳边是何麒焦急的呼唤，忽近忽远，像是泡在井水里似的，声音一阵阵的回荡，他好像听到了何麒说了什么，但是始终没办法听清楚。

钱三生发不出声音，没有办法回应何麒的呼唤，他有话告诉何麒，他想告诉何麒蝉的故事，蝉是要等十七年才能有这么一个夏天的风和月，蝉活不过秋天，然后蝉就要落尽泥土里，从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

但是他说不出话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嗓子，让他连喘气都觉得是费力的。

耳边还有声音在想，钱三生迷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海里，脚下是深不见底，黑的看不清底下有什么的……湖？

不！也许用深渊来形容更为恰当。

钱三生被人撞得一个踉跄，一个他自己，还是大学时候的他自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笑着跑向前方，然后他看见了，何麒。

何麒牵着“他”的手，笑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亲密的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他”仰起头，也在何麒的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何麒就这么揽着“他”的腰，两人有说有笑的，钱三生听不见“他”和何麒说了些什么，何麒好像很宠溺似的，挂了一下他的鼻尖，他们向他走来，径直穿过他的身体。

钱三生奇怪，明明刚才……“他”还撞到了他，怎么现在，就穿过了他呢？

脚下的湖忽然开始兴风作浪，一阵巨浪把他掀翻拍在了另一个浪头，身体底下的浪突然变成了漩涡，钱三生猝不及防被圈进其中，他向上伸出双臂，他想呼救，让何麒和“他”，谁转身都行，来拉他一把，救救他。

可是任他怎么呼喊，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当他被卷进漩涡，他看见了“他”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撇过头，继续笑着和何麒说了什么，何麒又啄了“他”一下，揉揉“他”的头，两人径直离开，消失了。

水没过了钱三生的脖子，还有整张脸，钱三生身在漩涡深处，水让他感到了窒息，可是钱三生没有力气挣扎了。

意识消失之前，何麒忽然跳了下来，不管不顾的对着漩涡中心的他游过来。

钱三生伸出手，何麒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把手也向他伸过来，两个人的手快要碰到了，还差一点点。

何麒口中吐出了一个气泡，然后何麒好像被人拽走，钱三生看到了，是“他”自己。

“三生！”

钱三生听见了何麒撕心裂肺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钱三生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白，钱三生一眨眼，有什么东西顺着两边眼角，滚滚滑落，没入两边鬓角。

“为什么……”钱三生气若游丝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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