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冯听白。”站他身后, 许怀星突然开口。
冯听白回头,背后的光透过来,显得他的脸有些暗。
“要不我先回去?”许怀星试探着问, 话音要落不落的时候, 冯奕转向她,明明也藏在光影里,可他和冯听白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片刻后,冯奕凉凉开口:“回去干嘛?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么?”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许怀星有点惊讶地摇摇头,她刚刚只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冯奕说话不是很方便, 既然冯奕这样说,也就是表示他并不在意。
冯奕低垂着眼眸, 扯了两把椅子过来, 又走到门口将四敞大开的门关上。
夕阳渐渐落下, 屋里光线逐渐昏暗,冯奕终于将灯打开, 白炽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等适应光线后就看到冯奕坐在地上,他的前面摆放着几张信纸, 信纸上头有的是标记,有的是文字, 冯听白和许怀星也从凳子上起来,坐到地上。
冯听白不明白自己大哥拉来凳子有什么用, 最后还是要坐到地上。
他低着头, 五指按在泛黄信纸上,很快抬眸对上冯奕:“许筝写给你的?”
冯奕点点头。
他这个人变化有点大,脸颊全部凹进去,眼睛也不比那年有神, 看着像是被什么抽走了其中光彩。
冯听白拿起其中一张,上面是画着两个小人,一个对另一个比心,另一个接收心后捂住胸口,发/射/心的小人小面标着X,接收心的小人标记着F,许筝、冯奕。
“这是以前的信?”许怀星问。
这才冯奕过了会儿才缓缓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门开始冯奕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比旁人慢半拍,许怀星发现这个问题,冯听白也发现了。
冯听白直接起身,重新坐回到座位里,抱起胳膊对着冯奕:“你应激了?”
几秒后,冯奕点点头,他脱力地靠在床沿上,整个人开始流汗,不过几十秒,冯奕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漉还滴着水。
“你回上海吧。”许怀星开口。
在镇远他们几个都不大对劲,许怀星没日没夜做着同样的噩梦,冯听白好像也被人盯上,就连刚下飞机不久的冯奕已经开始应激。
此时此刻,冯奕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下飞机、到镇远的这家酒吧,包括站在窗边看到‘夏至’,他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个应激反应从看到许怀星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他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像在海里,随着波浪起起落落,虚妄到抓不住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冯奕在有意识已经是三天后。
他睁开眼看到洁白棚顶,转头又看到站在床边的许怀星,和,坐在凳子里的冯听白。
冯奕转过头闭上眼。
目睹全过程的许怀星、冯听白:“......”
过了会儿冯奕闭着眼开口:“这是哪儿?”
“上海。”冯听白。
三天前几个人才刚刚见面,冯奕直接晕倒,送到镇远医院后,医院建议转院,他们直接联系了上海这边的私立医院,隔天随医院的车回了上海。
许怀星只跟家里请下七天假,家里人害怕她会像上次那样逃跑,拜托冯听白一定要看紧许怀星,必要时候可以联系他们。
“哦。”冯奕并不打算睁开眼,他打算继续睡。
冯听白起身将凳子往后拉了拉,接着站着开始复述医生的交代:“病人受过严重创伤,已经发展成PTSD,可以药物治疗辅助心理干预,也可以干脆找到应激/源头,避免再受刺激。”
他的语调很平,没什么起伏,但听到冯奕耳朵里老觉得冯听白很无奈,也不能怪他无奈,就连冯奕自己都觉得无奈。
人怎么会对人产生应激。
这些年冯奕不肯回国,一来是逃避和许筝有关的一切,二来是他每年的心理测试都没过,他的私人医生不敢让他贸然回到熟悉的城市。
回来,看到有关许筝的人事物,想到许筝这个人,心里的负罪感会更加严重,这些年冯奕恨自己的程度不比许家人的轻,他知道如果当年相信许筝的话,用点心去保护她,事情最后未必会成现在的样子。
可惜,悔之晚矣,除了折磨自己,冯奕找不到别的出口。
“医生还说,你在服用精神类药物,这些药物或多或少有些副作用,他建议你解决问题,不要总是逃避。”冯听白的声音里加了点感情,但很干,像是刻意隐藏着。
“逃避。”冯奕伸手拉起被子,把自己藏在里面。
冯听白上前,手指刚刚碰到被子,余光中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拉住他的手腕,不用转头也知道这是许怀星的,但他还是抬头了,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许怀星。
只看到许怀星很轻很轻地摇头,接着用口型说:“先跟我出来。”
几秒后,冯听白把手松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病房,一直走进楼梯间关上门才停下来,许怀星靠着墙,神情恹恹的,冯听白就站在她面前,不远不近,但刚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你,”冯听白迟疑着:“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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