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国相与陛下无冤无仇,西纥漱川世代交好,素无逾矩之举,陛下为何偏要刀尖迎着自己人?”
慕容钤腰板挺得直直的,藏在衣袖下的手却紧紧攥成拳。顾诀若离得再近些,便能见他额上的细密汗珠。
“逾不逾矩可不是你说了算。半柱香时间,看不见拓跋郁,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顾诀冷冷地把楼上的男女老少全扫视一遍,几个小孩被看得害怕,连忙扑到母亲奶妈怀里哭闹。几个妇女也顾不得大难临头,只是紧紧抱住自家儿女,轻声细语地哄着。
漱川军队里出来几个人,顾诀面前搭了个桌台,把点燃的香放在上面。
香的烟雾被风撕扯着向上,仿佛是西纥人的国运气数,被不可抗力一点点抽出。
时间一点点流逝,顾诀的衣裳被风吹了猎猎作响,原野辽阔,远方的山影若隐若现。
城楼上的人忽然一动,顾诀抬眼,只见一片浅紫色从高处坠下,眨眼之间便在地上撞出一声轰响。紧接着,便是几十道闷响接连传来,像被箭矢射下的成排的大雁。
骨骼碎裂的声音,血液溅出的声音,像烟花炸响的那一瞬。竟猛地让顾诀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初次到京城的上元之夜。
城门前扑起一阵阵飞沙,迷了人眼,望过去一片模糊。
“去看看。”
顾诀对旁边人吩咐道。
“是。”那人麻溜跑过去,查看了地上堆叠成小山的尸体,一一探过鼻息,又跑回去复命。
“回陛下,都死了。”
顾诀顿了片刻,回过头,那人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陛下,西纥王室,殁了。”
良久,顾诀点点头。
“撤军。”
――
顾诀回到大营,底下人已经备了温水给他沐浴。水中加了些什么草药,有解乏之效,顾诀靠着靠着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顾如叙一身白衣站在旁边,吓得他连忙抓了衣服遮在身上。
“怎么了?”顾如叙微微皱眉,不解地问。
“……姑姑,我在沐浴。”
“你一个小孩子。”顾如叙不以为然,但还是走出帘子外,“我在外边等你。”
顾诀松了一口气,赶紧起来穿了衣裳。
顾如叙坐在书案前,打量他的字。
“你的字,还需多练。”
顾诀抿了抿嘴,“知道。”
“你案上摆的这些糖,切记勿食。”
“怎么了?”
“鸣舌草,剧毒。”
顾诀拿过那包糖,下细看了看,又凑到鼻尖闻。顾如叙知他不信,又递过去一根随身携带的银针,“此毒无色无味,性却极烈,沾了一点,便性命难保。”
顾诀没要,反手便把那糖连着袋子一齐扔了出去。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