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努力的目标
发匿名邮件的人，段从晰一点头绪都没有。
过了两天，他想着庄庐冷静下来了，又去了一趟打印店，解释之前的事情。警告、施压，都不是他做的。
这一次庄庐倒是不激动了。他依旧点了一根烟：“我已经知道不是你做的，是程为业。”
“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确实跟我有关，我愿意照价赔偿你的所有损失。”
“这倒不用，不过你也别来找我了。现在被打扰的是我，我不希望被打扰的是老关，不希望他被卷进你们的博弈里。他现在远离这个圈子，安安静静地生活挺好的，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也不需要什么公道，希望你们别再去打扰他。”
庄庐的转变有点大。
段从晰试探地问：“这是不是你和别人商量的结果？”
“商量？没有人商量。”
段从晰却不信庄庐，继续问：“跟你商量的人是谁？是关琢本人，还是他的朋友？亲人？”
庄庐叹了一口气，说：“我不会说的，你走吧。”
没想到最后得来这个结果，让人有些失望。
“接下来要怎么办？”虞挽问。
“庄庐的店不是还开在那里吗？关琢不在，他总还在的，到时候我再去找他。另外我再找人查查跟他接触的人，总能知道给我发匿名邮件的人是谁的。我觉得那个人才是关键。”
虞挽想想觉得也是。
段从晰看她欲言又止，问：“有事？”
“周五我能不能请个假？周五我们学院二十周年有活动，我和几个同学想一起回去看看。”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女的，都是我舍友。”
“去吧。周五那天我要去见王老板，带小潘去就行了。”
周五是S大设计学院建立二十周年的日子。
为了校庆，早在一周前，院里就组织了在校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开设为期半个月的作品展览进行预热。周五这天，除了一些仪式外，学院还开设了好几个设计论坛，邀请成功校友以及一些在设计界十分有名气的人做嘉宾。
不少毕业生今天都特意回来，设计学院内外站着很多人。
“挽挽！”虞挽宿舍的舍长叶蔚考了本专业的研究生，早早就在学院里等她们了。
她们宿舍一共四个人，只有叶蔚读了研。虞挽和陶湘都留在了S市工作，宁辛月则去了B市。这次就是因为宁辛月来，虞挽才请的假。
四人聚齐后，先一起去看了叶蔚展览的作品，又去看了同专业师弟师妹的作品。设计学院里有好几个专业，她们是工业设计专业UI方向的。
她们看完展览，一边从学院里出来，一边开始吐槽毕业以来在工作上遭受的“毒打”。
宁辛月：“为了今天能请假，我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都快住在公司里了。”
陶湘：“别提了，我们公司的产品经理每天都要坐在我身后看我作图，动不动还要提点这样那样的意见，说是参与设计。”
虞挽想想那个场景，都觉得要窒息了。
设计圈有个哏，是一张价目表：
全部我设计，设计费一万；我设计你旁观，但不发出声音影响我，两万；我设计你给建议，遵循你的意见，但主要还是按照我的想法，三万；我设计你帮忙，我可以把我的鼠标交给你操作，收费四万；你设计我给建议，虽然你不懂设计，但我可以提供想法，五万；你设计我帮忙，虽然你不懂设计，但我可以帮你，教你使用各种软件，六万；全部你设计，由你独立完成，我主要负责说服自己，你做得很好，这种十万。
这个哏说的就是那些半吊子或者不懂装懂，却非要对设计师指手画脚的人。
叶蔚问：“挽挽，你呢？”
“对啊！段从晰不是跟你表白了吗？你们现在怎么样了？”陶湘一脸八卦的表情。
“就那样吧。”
宁辛月：“你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他啊？毕竟也是大佬。”
“有机会吧。”虞挽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推着她们往外走，“走走走，去看看海报上今天还有什么活动。”
叶蔚拿出手机说：“我拍照片了。我记得院里请了程为业当嘉宾演讲，就在上午，还有十多分钟开始。”
“程为业啊！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们去看看！”陶湘很激动。
提起程为业，虞挽就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她提不起一点兴趣，不过又不能跟陶湘她们说。
报告厅里人头攒动，座位早早就坐得差不多了。她们四个人找了好久，才在最后排找到位置，还是两两分开的，可见程为业的人气有多高。
“挽挽，你不是和段从晰一起参加活动的时候见过程为业吗，觉得他怎么样啊？”陶湘问。
“就那样吧，是一个正常的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陶湘审视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怎么喜欢程为业？”
虞挽眨了眨眼睛，有这么明显吗？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段从晰。传闻段从晰以前在明铉科技的时候，他们就不和睦。你偏心偏得太明显了吧。”
虞挽不否认，她就是偏心。
报告厅里响起掌声，程为业上来了。
“大家好，我是程为业，很高兴能来参加S大设计学院二十周年的设计论坛交流活动。”
来听演讲的基本上是工业设计专业的学生，程为业是在座不少人的偶像。他们都跟以前的虞挽一样，做梦都想毕业后进明铉科技。
坐在虞挽前排的两个学妹在抱怨位置太靠后。
“羡慕坐前排的同学。”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我一定早点来，争取坐在前排。”
虞挽想了想，如果她还在上学的时候段从晰来学校演讲，她一定会早早地来排队，争取坐第一排。
她想到段从晰，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此时段从晰和潘声远正在去见王老板的路上。段从晰收到虞挽发来的照片，还有一行字：“程为业在我们学校做演讲。”
“他的演讲这么好听吗？”
“没有，我陪我舍友们来的。”
她这个回答还算让他满意。
“我们吃饭的地方离你们学校不远，下午我路过来看看。”
“程为业来，你也要来吗？这莫名的攀比心。”
“不，我是去见见你的舍友们。”
他怎么就要见她舍友了？他又不是她的男朋友。她看着这条臭不要脸的消息一阵沉默，却也没有拒绝。
他们就这样聊了一路。
王老板见到段从晰非常热情。
他看了看段从晰身后的潘声远，说：“这次虞小姐没有来啊。”
“她今天有点事。”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王老板说起了段从晰给羊角文具的方案，他非常满意。
“满意就好。好的用户体验会在用户和品牌的每一次互动中起积极作用。不过改善用户体验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愿景使命、个性化的产品、以人为本的理念都只是一部分，希望后面我们能保持长期合作。”
“要得要得。”王老板笑着说，“没想到段先生还给我们的新产品提出路线，这个想法也很好。我已经将方案交给产品研发团队了，希望他们能跟你多交流交流。”
“当然，和客户交流是必须的。”
当段从晰和王老板吃饭的时候，虞挽这边的论坛讲座结束了。
中午，她们四人去S大的食堂里吃了午饭。吃完后，她们在学校里闲逛消食，从以前的宿舍楼逛到图书馆，又去了操场。
从操场出来，虞挽看了看时间，一会儿段从晰应该要过来了。
“虞挽？”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抬头，发现是梁顿。
“学长？”
陶湘三人本来就在想这个男人是谁，听到虞挽叫他“学长”后，更是八卦地看着她。
她什么时候认识一个这么帅的学长了？
“我回学校找老师。你怎么在这里？”梁顿问。
“今天设计学院二十周年庆，我和同学回来看看。”
陶湘打量着梁顿，总觉得有些眼熟，忽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计算机系的学长！大三的时候找挽挽做过东西！”
虞挽的心里在打鼓。好在陶湘并不知道她暗恋了梁顿很久。
梁顿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是我。”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学长现在也在S市工作吗？”宁辛月问。
“我现在创业。”
梁顿和陶湘她们三个聊了起来，态度温和，又非常有耐心，给她们的感觉很好。
虞挽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自从表白那天后，他们快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刚刚看见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好在他表现得和平时一样。
她的手机响了，是段从晰打来的。她接起电话。
“我在你们学校了。”
“你在哪儿？”
“我刚进来，正在往里面走。你在哪里？”
“操场的出口。”
今天，设计学院二十周年庆，学校里有很多社会人士出入。一个身形高大、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的英俊男人一边讲电话，一边走在校园里，格外引人注目。
“我好像离操场不远，就在附近。”段从晰远远看到几个人站在那里，“我好像看到你了。”
“什么？”虞挽回头，就看到段从晰将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了过来。
今天的太阳好得有些刺眼，他半眯着眼睛，给人的感觉很随意舒适。他看到梁顿，皱了皱眉。
又来了一个很帅的男人，陶湘问：“挽挽，他是？”
“段从晰。”虞挽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挽挽的舍友？你们好。”段从晰和陶湘她们三人打招呼。他叫“挽挽”的时候，笑着看了眼虞挽。
他喊得这么暧昧，虞挽一阵脸红。
“没想到你也在。”段从晰看向梁顿。
“我的学校我当然能在。段先生在这里才让人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
陶湘她们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已经都默默变成了“吃瓜群众”。
虞挽听不下去了，打断他们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学校的美术馆，你们要一起去吗？”
段从晰：“去。”
“我还要去见一个客户，就不去了。”
段从晰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虞挽，跟在段从晰身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去我那里工作，只要你愿意来，我永远欢迎你。”说着，梁顿又看向陶湘她们，“那我先走了。”
陶湘三人只有愣愣点头的份：“学长慢走！”
梁顿走后，虞挽对上了段从晰阴沉得可怕的目光。
“他之前就跟你提过让你去他那里工作？”
“是提过。”虞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把他往旁边拉，“我们过去说。”
陶湘她们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解决私事，不用管她们。
两人来到墙边没有人的地方。他们旁边的大楼是图书馆的一部分，阳光被挡住，投下一大片阴影。
虞挽正想着怎么说才好，段从晰先开口了，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要去你学长那里就去吧，不用勉强留下来。”
“什么？”虞挽看着他，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她问：“你真的要让我走？”
“真的。”
之前潘声远也挖过墙脚，让虞挽去明铉科技，但那次和这一次完全不一样。他可以不在意潘声远，但橘右京是梁顿不一样，虞挽之前喜欢梁顿，喜欢了很久，甚至还傻傻地为梁顿守着那个APP，这让他很嫉妒。
他简短的回答透着冷漠，让虞挽一瞬间鼻子发酸，低下头不敢看他，再看下去，她怕自己眼睛会红。
他连听也不听她是怎么想的，就要赶她走。
她仿佛失恋了一样，心里陡然被挖空，明明自己根本没有和他谈恋爱。
这时候，段从晰漠然的声音又响起：“你想去就去。这次你犹豫不去，我以后就不会放你走了。”
虞挽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事情却峰回路转，她诧异地抬头。
段从晰看着她隐隐有些红的眼眶，目光慢慢不再这么阴沉了。
“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要想好了。”
“我没有要去学长那边，之前就拒绝过了，我没告诉你是怕你生气。”虞挽的声音软软的。
“现在我也生气。”段从晰嘴上说生气，眼中却渐渐浮上笑意，“所以你不去？”
他总是问她去不去，她有点生气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去学长那边。不过你既然想让我离开，那我就走好了。”她说完就要走。
段从晰拉住她，说：“我什么时候想让你走了？”
“你就是这样想的。”虞挽虽然语气很平静，但脸却是绷着的，还甩开了他的手。
她每次生气都这样，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生气，却不知道自己的脸板得比谁都难看。段从晰好笑地说：“留下来是要当我女朋友的，你真的想好了？”
虞挽：“……”
前一秒他们还在讲工作，后一秒就变成情感话题了。
她有点怀疑他故意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这句话。他仿佛把鱼钩放在了她嘴边，她不咬也得咬。
段从晰见她不说话，叫了她一声：“挽挽？”
她从他的样子可以看出来，他此刻是紧张的。
虞挽因为这个称呼脸一红。
他听陶湘她们这么叫她，也学着叫。
这人不仅套路深，还不要脸。
“我还没想好。”
虞挽看到段从晰略显僵硬的表情，心里终于顺畅了一些。她严肃了起来，说：“我之前说过我不喜欢梁顿了，不喜欢不代表不可以一起工作。让我毫不犹豫拒绝他的原因是你，我喜欢上了你。”她说到后面脸越来越红，眼神也在闪躲，怎么看怎么不严肃。
段从晰这才发现自己被她骗了，不过他一点都不生气。她害羞的样子很清纯，让人想欺负又想保护。
他伸手想把她揽进怀里。
虞挽躲开了。
他皱起了眉，不满地问：“女朋友不能抱？”
“这里是学校。”她提醒说。
“这里是大学又不是小学。”
“我同学她们还在看着。”
陶湘她们三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着。三人发现虞挽看过来，立即移开眼睛。
虞挽：“……”
她们偷看能不能不要让她发现？
“行吧。”段从晰此刻心情很好。虞挽都成他的女朋友了，别说是抱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做更亲密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过一会儿你们去美术馆看展，之后呢？我请她们吃个饭？”
“不用了，我们已经计划好了，下午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吃饭。”
“那你们去吧，我先走了。”
“你不去美术馆了？”虞挽问。
段从晰好笑地说：“你们一群女生，我挤进去干什么？刚刚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你刚来就走？就这么毫无意义地跑一趟？”
“我不是收获了一个女朋友吗？或者你不想让我白跑一趟，让我抱一下？”
虞挽沉默了一下，说：“你还是走吧。”
段从晰走后，虞挽顶着八卦的目光回到陶湘她们身边。
三人立即开启了八卦模式，像有三个喇叭在她耳边不停地响着。
宁辛月：“挽挽，怎么回事？我嗅出了三角恋的味道！学长那么温和的人竟然当面挖墙脚，刺激。”
陶湘：“刚刚学长和段从晰剑拔弩张的，吓得我连话都不敢说。”
虞挽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跟段从晰在一起了。”
“从偶像到男朋友！”陶湘很激动。
叶蔚是她们里面最沉稳的，有些担忧地说：“挽挽，他的人品真的可信吗？你确定他没有抄袭，而不是骗你的吗？”从事创意工作的人都不能容忍抄袭。
“真的。”
他虽然傲慢、毒舌，有时候目中无人，但是嘴硬心软，骨子里非常善良。他总说是为了澄清抄袭才帮莫殷找关琢，实际上每次说到关琢的遭遇，他都很感慨。
宁辛月不解地问：“那抄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件事情很复杂，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四人去过美术馆后就逛街去了，一直玩到很晚。虞挽是乘最后一班地铁回的家。
当她在楼下看到段从晰的车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认错了，直到段从晰从车上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地问。
“为了等你。”现在十一点多，小区里很安静，只有风声，段从晰低沉的声音给周围添加了一种不一样的氛围。
女朋友好不容易才到手，白天那样的环境下匆匆忙忙的，他没来得及说太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简单地说就是，他想见她，所以就来了。
旁边是一盏路灯，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身上，非常温暖。
虞挽莫名有点感动，心里发软，像被填充了棉花糖。
“你怎么不打一个电话给我？今天我差点就不回来了。”宁辛月要到周日才走，今晚她住在了陶湘家里，虞挽本来也想住在陶湘家的，但什么都没准备觉得有些麻烦，就回来了。
“我不是等到了吗？你不请我上去坐坐？”段从晰问。
还沉浸在感动和柔软里的虞挽很听话：“哦。”
直到上去了，她才后知后觉，都这么晚了，她让他进她家是不是不太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可这时候他们已经到门口了，她都在开门了。
虽然段从晰经常送虞挽回家，但这是他第一次上楼。
房子不大，他进来后一眼就能看清楚结构。房子虽然小，但是温馨整洁，处处透着少女的气息。
虞挽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本来想让宁辛月住自己这里的，昨天还特意打扫了一下。
“你坐一会儿？”
“好啊。”段从晰看她无所适从的样子，眼中闪过笑意。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不过紧张的只有虞挽一人。
段从晰表现得倒是很自在。他的目光扫过虞挽的台式电脑，站起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框架结构图看了看，问：“APP升级做得怎么样了？”
“我在画界面了。”
“我可以帮你看看。”
“好啊。”虞挽走过来打开电脑。
接下来就变成了段从晰坐在电脑前对着AI文件改图了。
他对着电脑屏幕的样子很认真，侧脸的线条从额头到眉弓、鼻梁，一直到下巴，像雕刻出来的一样完美，完全显现出了男性的魅力。
虞挽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很疑惑。难道他上来就是为了来教学的吗？
段从晰没有动框架和风格，只是修改了一些细节。
结束修图后，他评价说：“总的来说还可以，跟现有版本比起来是质的飞越。”
虞挽一时间听不出来段从晰是想说新版本不错还是想说旧版本太差了。
“画图是设计师的基本功，但不是设计师的一切。这个应用的亮点在于设计了一套处理数字遗产的服务，以及预见未来。我不得不承认，你那个学长还是有点能力的。”
虞挽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不会以为我这么晚来就是为了帮你改图吧？”
虞挽一愣。改图改的啥都忘了，被他这么一提醒，她又开始紧张忐忑了。
段从晰保存好文件，站了起来，看她慌张地后退了一步，好笑地说：“你在想什么不该想的？”
虞挽气得瞪他：明明是你说这些让人遐想的话。
他朝她展开双臂：“挽挽，抱一下？我走了。”
他刚到手的女朋友不抱一下总感觉还没焐热，晚上恐怕要睡不着了。
虞挽看了看他的手臂，又看了看他的胸膛，红着脸靠到他怀里。
段从晰收紧手臂，搂着虞挽的肩膀。她在他怀里显得格外纤细柔弱。
虞挽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她喜欢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她早就喜欢上段从晰了。“段从晰”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本来就有特殊的意义，是她努力想要成为和靠近的目标，没想到有一天她能靠他这么近，近得能感觉到他怀里的温度，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熏苔木香调。
他的怀抱让她很有安全感，心跳从一开始很快到后来渐渐趋于平静。
说好是“抱一下”，这一下抱得有些久了，但她没有出声提醒，决定随他去了。
毕竟他是她大学以来的偶像嘛，还是要宠一下的。
她想起白天的事，问：“你白天让我走，如果我真的要走呢？”她的声音从他的胸前发出来，闷闷的。
这是一道送命题。
段从晰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回答说：“那就让你走。”
正常的回答不都是“你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吗？
虞挽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心里有点失落，放在他腰上的手下意识就掐了一下。
段从晰“咝”了一声，搂着她的手收紧，好笑地说：“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虞挽不说话，想听听他到底能说些什么。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有什么用？距离产生美，等你去你那个学长那儿工作后，就会发现我的好。到时候我再把你追回来。”
虞挽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她从他怀里抬起头，问：“你就这么自信？”她在他的怀里闷了一会儿，脸有些泛红，几根发丝贴在唇边，让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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