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益都战事

第二日大早，林轻杼还窝在暖被里面不想睁眼，就被林池给拉了起来。

“快醒醒，相府派的步辇都已经在府外等候了。”林池一边往林轻杼身上套衣衫，一边给林轻杼醒神。

林轻杼晕头晃脑的被穿带整齐，然后再被林池带上步辇，早食都未来得及吃，便朝着相府而去。

相府与林府隔了两条街，更靠近皇宫，但张恒素来清廉，府内的装饰和吃穿用度倒与林府相差无几。

林轻杼跟在相府小厮的后面，穿过长长的回廊，回廊旁边是一个小池子，好似种的莲花，只是现在尚在晚冬，未到开花时节，便只有满池塘凋败的莲茎。

“林少爷，相爷就在里面，可能还未醒，您进去时可小声一些。”小厮恭敬的朝林轻杼嘱咐着。

林轻杼点点头，轻轻推开房门，放低脚步声进去，刚一踏进门，里间床榻之上就传来张恒熟悉而又老迈的声音。

“是林家少爷来了吧？进来罢。”

“相爷好，我是林轻杼。”林轻杼思索了片刻，决定跟着方才那小厮称呼张恒。

“我知道你，我们之间见过的。那时候就瞧着你伶俐，没想到皇上确实中意于你，竟以这种方式把你推到我的身边。”张恒气力似乎不足，说完一长句话后，仿佛需要停顿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劲来。

林轻杼见状，从桌山倒了一杯温水走到床边，“轻杼还得多谢相爷前几次的出言相助，您喝点水。”

张恒在林轻杼的帮助下半坐起来，喝了点水，喉间终于不那么干涩难受，“那都只是就事论事，说不上偏帮，林少爷不必记挂。而且接下来这些时日，我劳烦林少爷的地方还很多，还请你多担待。”

“相爷哪里话，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开口便是。”张恒这一番话，让林轻杼对他的好感更甚。

“那先烦请林少爷推我在院子里面走走罢，躺的久了，觉得身上乏的很。”张恒提出请求。

而后在林轻杼的帮助下，张恒坐上四角椅腿均改造成木轮的椅子，由着林轻杼推他到方才进来时经过的池子边上。

“今年冬天可真冷，你看这莲茎都还没有发出新芽的意思。”张恒若有所指，说着这话时有些落寞。

林轻杼替张恒将身上的狐裘拢紧，确认他手上拿着的小暖炉还有温度之后，才宽慰道，“寒冬之后很快就是暖春，相爷不必感怀。”

张恒笑了笑，并未再开口，而是对着毫无生机的池子发着呆。

就在林轻杼以为张恒都要睡过去的时候，张恒的声音又在起，“我有一个儿子，当年也跟林少爷你现在差不多大，他喜欢吃莲蓬，我才种的这些莲花……”

林轻杼昨晚听林池说的是张恒无子嗣送终，这才让他来照料，此刻张恒又提起他的儿子，林轻杼心道莫不是昨晚上听漏了什么，一时间没有开口。

“是不是你爹说我无子嗣？”张恒像是看出林轻杼为何迟疑,“你爹说的没错，我的儿子永远的停留在那个年岁上。”

“对不起相爷，勾起了您的伤心事。”林轻杼看着张恒眼中泛起的泪花，心中有些不忍。

“无事，是我自己想起了他，最近总是能够看到他，在池子里举着一大捧莲蓬朝我笑。”那画面似乎就在眼前，张恒脸上露出柔柔的笑意。

“令朗那时想必跟相爷一样惊才卓绝。”林轻杼诚心的夸赞道。

“嗯，瑜儿从小聪慧，不像他姐姐。”张恒想起了往事，说的话都多了起来，“他小时候就喜欢诗书，就爱缠着我给他念各种书，尤其是对兵法、律书尤为感兴趣。这一点你和他倒是挺像的。”

张恒看着林轻杼，慈爱的眼神让林轻杼觉得张恒是透过自己看到了他口中的瑜儿。

“林少爷，我知道我时日无多，剩下的时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就当是圆了我之前对瑜儿的期望。”张恒说话时，将视线放回平静的池面上。

林轻杼讶然，这倒好，过来伺候人还随便得到了专家的独家授课！

**

林轻杼被困于相府的这段时间里，远在益都城的谢翌战事也不那么顺遂。

自大军出征以来，因为急于早日解除益都被困之围，一路上大军都是昼夜开拔，极少时间休整。

开始两天还好，时间一长，这群临时由各兵种组建的大军矛盾便日益突出起来，懈怠的懈怠，不听指令的也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些忍受不住奔波之苦的，竟开始当起了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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