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失去意识

谢唯心有不忍，本想上前扶起陈纤云，但却被皇后张慧言按住了手臂，同时朝他摇了摇头，眼中劝他不要多事的含义明显。

陈纤云见到众人脸上的冷漠神色后，知道当下是没人会站出来为他们陈家说话的了。

在意识到这点后，陈纤云反而停下求情的动作，用手梳理起凌乱的头发来，待她长青丝理顺，将掉落在地的金步摇重新插回鬓间，再起身时仿佛还是先前那个华贵优雅的贵妃娘娘。

她一步一步走回到谢垣安的面前，“皇上，臣妾尽兴侍奉您快十年。您曾说您喜欢乖巧懂事的女孩，臣妾便再未向您提出过任何让您为难的要求。您无意间说了一句臣妾穿靛青色好看，臣妾的衣裳便都成了靛青色。您随口夸赞了臣妾头上的步摇好看，臣妾便一直带着它……”

谢垣安跟着陈纤云的话似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云儿……”

陈纤云听着谢垣安唤她乳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下来，“皇上还记得臣妾最喜皇上如此唤我。云儿一直将皇上视做云儿的天，是云儿最尊崇和爱着的夫君。云儿这次做错了事情，不想皇上为难……”

说话间，陈纤云飞快的捡起陈拙掉落在地的软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朝自己的脖颈间划过，随着雪亮剑刃的动作，陈纤云颈间的血飞溅在谢垣安明黄色的龙袍之上，像是一朵朵冬日盛开的红梅。

“云儿！”谢垣安没成想平时在他面前乖巧可人的陈纤云会作出如此行为，一时间愣在当下，半晌才想起上前查看情况，“快！快传太医！云儿，你醒醒……”

陈纤云看着谢垣安略显焦急的神色后，已显灰白的脸上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皇……皇上，云儿就要走了……走之前云儿就任性一回。请……皇上饶哥哥一命……善待景……暻行……我……我……”

话语未完，却见陈纤云费力想要抚上谢垣安的手失力垂落在地，再无反应。

就在此刻，陈拙也挣脱侍卫的桎梏，踉踉跄跄的跪到在陈纤云的尸身旁，“妹妹你醒醒！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一走，暻行怎么办……他还那么小。你不是最放不下他吗？你怎么舍得丢下他……”

四周除了陈拙的悲怆哭诉声，再无其他声响。

林轻杼看着这一幕心里如鲠在喉，想起那句“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陈纤云虽不是他直接杀死的，可说到底还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身旁的谢翌像是看出林轻杼心里所想，伸手将林轻杼略显冰凉的手掌握住，然后放进自己的袖袍之中。

林轻杼有些意外，没成想谢翌会在这种情况下牵他的手，他紧张的朝周围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俩这边的情况后，这才安心感受着谢翌手掌传来的干燥的温暖。

林轻杼的手瘦长纤细，谢翌紧紧的握在手中，竟能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一时间竟生出一种柔弱易折的感觉，忍不住想好好呵护。

谢垣安感受着怀中陈纤云逐渐冰凉的尸体，知道已是回天乏术，挥开身后火急火燎赶来的太医，侧身对戚九吩咐道，只是说话间隐隐露出的颤音显示着他心绪的波动，“以贵妃仪制，厚葬。”

李明仪在一旁垂首应道：“臣遵旨。”

戚九是谢垣安身边的旧人，自然能从谢垣安的声音和小动作中看出谢垣安此刻的真实情绪，因此能够看出谢垣安此刻隐忍不发的悲伤和难受。

戚九小心地将谢垣安搀扶在软椅上坐定，“皇上请节哀，当以龙体为重！要不老奴传回太医来给皇上您把把脉吧？”

谢垣安摆了摆手，拒绝了戚九的提议，单手抚额以缓解脑中的不适。

他没想到原本好好的皇后生辰宴，就成了现在这副景象。

也没想到在背后谋害允宁性命的不是他远在甘州的兄长也不是都城为质的谢翌，而是他一直信任且没有防备的陈拙……谢垣安心里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传令，将陈拙全府上下收押天牢，朕稍后会亲审本案，在此之前，严加看管！至于林轻杼，今日罔顾尊卑……”

听到谢垣安听到林轻杼，在场的好几个人神色都大变，其中尤以林池最甚，连带着战战兢兢生怕被一并罚了的江囿三人。

就在谢垣安还未说出如何治罪时，殿外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一名斥候，浑身泥泞，除了一双眼睛已看不出本来模样，一看就是连夜快马加鞭在赶路。

只见他长吸了一口气后，也顾不上殿前失仪，急急地说道：“报！益都城告急！昨日夜郎大军进犯，已经攻破临益、晋安两城！大军现兵临益都城下，准备攻城！益都城郡守谢济学昨夜见状惊慌不已，连夜……连夜弃城逃亡，现在益都城群龙无首，请皇上尽快出兵相助，否则益都城不日将被攻破！！”

话音刚落，谢垣安只觉得血气上涌，脑中像是炸开一般，手脚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同时眼前一黑，朝软椅上倒下去，嘴角不受控制地朝外吐出白色口沫。

众人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发病状况，一时间又惊又吓，愣在原地，连奉命传送军报的斥候一时都被吓白了脸，手脚不知何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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