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棋子与棋手
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越发不安。
沈云昭捂着胸口处跳地越来越快的心脏。是因为沈云韶快生了吗?可是御医说还有好几日,为什么今日会如此不安?
他抬头看向外面正欲开放的蔷薇花,看着那含苞待放的模样,却只感觉到心慌,站起身来想要出去透透气,结果却被门槛绊倒,双手下意识护住脸,才免了狗吃屎的狼狈样子。
可是手上带着的血玉镯子却被磕断了,他倒吸了几口气,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正想拾起来看看这刚回他手里没多少日子就碎了的倒霉镯子,蹲下去一看,这镯子怎么还漏粉末?
那镯子玉中间其实有一条空洞,里面全被一种红色的粉末塞满了,他谨慎地将那碎成两半的镯子捡起来,然后找了一张纸,将里面的粉末到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因此也不敢闻,只是把它包好。
血玉镯子里面居然有粉末一样的东西,那是怎么装进去?反正是凭借这个世界的技术是不可能的,那么这就是沈母的操作了。
或许沈家真的有秘密,或许一开始猜得方向就错了,辰德帝想要的不是什么武器,而是别的。
这粉末是什么?
诺诺说辰德帝本身就中过毒,顾允景道他好早就身体不好了,可是依着顾允景的描述,辰德帝是先天大圆满之人,不然顾允景也不会这么忌惮他。
那么这是他的解药?
这么多年了,会不会过期了?沈云昭把那包好的小纸包拿在手里把玩,忍不住想。
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连忙将那纸包扔到自己袖子里,然后把那碎成两半的玉镯放进盒子里。
“宫里的娘娘开始生了。”高数站在门口道。
他站起来,去打开门,焦急地问:“怎么会,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高数看见他突然开门,后退了一步,看到他手上的伤口,垂下眼帘,道:“摔了一跤,羊水破了。”
沈云昭边往外走边道:“备马车,进宫。”
“娘娘生产,外臣进不去。”
“我是她嫡亲的哥哥!”
李芳站在宫门口为难地看着眼前的沈云昭,斟酌着话语开口:“侯爷,你进去等,回家也是等,不都一样吗?相信娘娘有自己的福气,自会安康。”
沈云昭回:“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侯爷,这真不合规矩,奴婢也没办法。”
沈云昭一掀下摆,跪了下去,道:“我在这里等着陛下召见。”高数也随他跪在那里。
李芳看他这个样子,哆哆嗦嗦地站到一边,没让他跪到自己,然后不知所措地在那里站着。
“候——”
沈云昭怒声问道:“我嫡亲的妹妹在那里受苦,在那里生死难料,我有何种资格安心地待在家中喝茶?!”
李芳听此闭了嘴。
天渐渐地阴了下来,黑压压的云都聚集在一起。
这一面见不了,那就真的是永别了,所以沈云昭他不惜如此。
空中一直在酝酿着压抑的气氛,待到时机一到就肆意地落下倾盆大雨。
沈云昭跪在那里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时间,若是听不见那灵契钟响,是不是说明沈云韶挺过去了,所以他在做着美好的妄想。
灵契钟是只有宫里的贵人们死了才会响起的。
他跪得腿都麻了,视野都有些模糊,约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听见钟声,诺诺活下来了吧。
思及此,他嘴角忍不住有了一抹浅浅的笑容,然还不等他松一口气,灵契钟的钟声倏然响起,古朴悠然的钟声像梦魇一样击向他的心脏,随之天空中酝酿已久的大雨疯狂落下,狠狠地击打在他身上。
那抹浅笑诡异地僵在他嘴角,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瞬间感觉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了,心脏也好像被掏空了,呼吸也停了。
他就那样呆呆地跪在那里,眼泪混着雨水流下。
顾允景不知何时来的,他拿着一把印有蓝色小花的油纸伞,半蹲下去,看着沈云昭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双目无神,嘴角还有一丝诡异的笑,手摸上他脸,冰冷的吓人,而且没有鼻息,他心中一紧,急忙喊:“沈云昭!”
“沈云昭!”
使劲摇了摇他的肩膀,沈云昭才回过神来,摊在他的怀里,大力地喘着气。
不待他说些什么,李芳打着伞,小碎步地跑着过来,道:“侯爷,陛下召见。”
顾允景扶着沈云昭站起来,奈何他跪太久了,一站起来就腿软着往下跪,顾允景想抱起他来,沈云昭用手推了推他,道:“高数,扶本候进去。”
高数应声过去,顾允景阴沉着脸放开了他,看着沈云昭一瘸一拐地走进宫里,面色越发不好。
李芳给沈云昭打着伞,自己则完全暴露在雨里。
沈云昭发现自己现在其实也没有很悲伤,或许是已经麻木了,他现在也没有时间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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