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独没有想到,不见寒会吻他。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话术和肢体语言,所有他曾学到的、面对紧急事态的反应,全部在这件从未遭遇过的事情面前失效,只留下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他被动地承受着不见寒的吻——反正他自己也没有经验,分不清技巧是娴熟还是稚嫩。他只能在这种强势的掠夺中依凭本能给出微弱回应,被吻到忘记呼吸,紧紧抓住不见寒的手臂,在少年身下无助地战栗。
不见寒竟然在吻他。
只要这一个念头,就足以让他忘记一切谋划和顾虑,沉浸在这件一生或许只会遭遇一次的幸事当中。
心跳和血流急剧加速,意识一片混乱,指尖发麻,耳边嗡鸣。他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仅存的理智,全部都用来克制自己,不要向不见寒伸出双手。
别去拥抱他。
别让他发现……
你到底有多爱他。
唇瓣分离,阴影不知何时尽数消失,融化在黑暗里。苍行衣抓着自己的衣襟剧烈地喘息,狼狈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不见寒的眼睛。
不见寒扶着他的肩膀,从他脸侧撩起一缕发丝。微卷的发梢自然而然地缠上指尖,姿态极尽依恋。
“你对我不是毫无反应。”
在苍行衣耳边,不见寒用低语残忍地拆穿了他。
他始终不明白苍行衣对他的迂回拒绝是为了什么,但那一切现在都无关紧要。
末日暴雨之下,众生皆如同溃堤之下的蝼蚁,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抵达。再不放纵自己的冲动,去侵占和掠夺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许下一秒就会永远失去这个机会了。
“现在你还要坚持你原来的说辞吗?”不见寒居高临下地质问,像冷酷的审判者押着他,打算用严刑压迫他承认自己的罪行,“你还想向我狡辩,‘亲爱的,这不是爱情’吗?”
苍行衣将脸埋在掌心里,沉默不答。
“病异侵蚀接近重症病人阶段,身体和情绪状态越发得不稳定,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共情能力。换而言之,侵蚀程度越加深,我就越无法顾及到你的感受。”不见寒替他将衬衫的下缘重新压好,将他的衣服恢复成被弄乱之前整洁的状态,“这一次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强吻了你,下一次,我或许就会枉顾你的意愿,做更加过火的事情。”
他说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苍行衣的身体明显轻轻一颤。
替他整理好衣服,不见寒放开他,身影从他面前消失。
驾驶座下的阴影拱起来,形状起伏变幻,不见寒重新出现在了他原本所坐的位置。
“不用太紧张,你还有考虑的时间。”他语气淡漠地对苍行衣说,“病异的侵蚀程度不可逆转。如果不想承受一个怪物病态的爱慕,从现在起,你就要开始准备,趁我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时候,从我身边逃离。”
苍行衣没有回答。不见寒并不意外,他也没有想过能够立刻得到苍行衣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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