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年会回来么？”他父亲突然问。

“会，”黎逍笑了一下，“就算我不让他回来，他也不会听的，烦人得很。要不是我平时拦着，他简直动不动就想要飞回来一次。”

他父亲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轻飘飘地看着那白毛雪，突然问：“他在那边，学业如何了？”

黎逍笑了起来：“可厉害了，动不动就想找我炫耀一番。”

他父亲点了点头，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此时显得有点落寞，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的雪，再次感受到了光阴的无情，就这样匆匆忙忙地流走了。

不经意间，他人都老了，孩子也都长大了。

而不管是对于黎鸢还是黎逍，他总归是亏欠他们的，他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好的丈夫，只有等到时光流逝，再回首时，才会发现那些不曾参与的过往，如今已经遥不可及了。

全都在岁月里碾碎成了遗憾以及愧疚，埋在心里，生根发芽，却也无人知道，无人可倾诉。

黎逍问：“你今年要不要留在这边过年？”

“不了，我不习惯，”他父亲回过神，“过年了，事也就多了，送礼的，来来往往，还要迎接四面八方的人，挺麻烦的。”

黎逍能够想象到那繁忙的画面，有个问题他想问很久，却从未开过口，可如今看着那渐渐有了白发的人，双眼沧桑地看着前方的大雪时，他没忍住：“爸，你说妈当年去世时，你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怎么没有再找个人重新过呢？”

他父亲微微一怔，突然笑了一下，眼里有些怀念地看着前方，沉默了半会，他淡淡地开口：“我第一次见你母亲的时候啊，就觉得她很美……也是留有跟你一样的长发，不过黎鸢长得更像她一点。”

“我记得你刚出生时，她也像普通母亲一样会抱自己的孩子，”他父亲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有了点笑意，“她还多次摸着你那稀少的头发问我，怎么孩子头发长那么慢，这样看着怪丑的。”

黎逍：“……”

他父亲敛去了笑意，没再多说什么。

人生往往总会留下太多的遗憾。

隆冬大雪铺盖整座城市，花园里那些迎着季节成长的花朵都被压断了不少枝条，让黎逍想起了去年空白为他折的那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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