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完结章-“他一直都在这里，从未走远。”
那些消弭的、飞散的、幻觉一样的情爱和过往，或许真的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男孩用一双黑白分明、明亮、清澈的眼眸看着他时，他以为自己真的得到了这个跟男孩的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是他先交出了自己的心。
桓子文平静躺在一片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平缓的呼吸着，在心里大声地叫嚣着一定要冷静、不要哭出来，努力的想让自己感觉到岁月静好。唯独唐嘉南的语气焦急，说着说着就颤抖了，像是在为他感到彻头彻尾的不值得：“现在你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你知道他们都在背后说你什么吗？桓子文？你保护了这么久的秘密，就因为这一个林椎而血淋淋的摊开在大众面前了吗？”
唐嘉南没想到桓子文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不然呢？难道要我自己说出来吗？我告诉大家其实我是个阉人？”
唐嘉南努力克制着愤怒和心碎，一字一顿的说着：“凌鸾盗用了一位国外朋友的身份，顶替他回到中国、进入大学；他改头换面，不惜在自己脸上动刀子做手术，就是为了让你彻底认不出来他；然后他假借周石楠和其他替罪羊的手，洗脱自己的干洗。他真的恨透了你，不然怎么会这样丧尽天良。”
原来他的预感果真没有错的时候，怪不得他抱着自己用力亲吻的模样就像即将迎来末日一般。原来今天真的就是末日了，他回到学校就是为了要在第一时间把这条确信的消息散播出去，让他身败名裂，成为整个商业圈里最大的笑话。
他的爱情死了，尊严死了，最后仅存的一丝信任也被埋进了坟墓里，不见天日。
原来他的爱情不是棋逢对手，不是救赎，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甚至那个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完好无损的走出这场谎言。
桓子文用力咽下一口灼热而令他感到喉咙疼痛的唾液，他无声的把哽咽吞回肚子里，然后侧着身子陷入柔软的床榻里，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就快点走吧，我很累，我不想在听到有关这件事的任何消息。”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唐嘉南一个箭步窜到桓子文的窗前，用力把他的身子转过来，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用力把他的脸掰过来朝着自己。可桓子文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全是泪水，带着心碎的蹙音掉落在唐嘉南的手背上，冰凉一片。
“我早就该知道的，嘉南，是我自己蠢，是我自己太相信他，怪不得旁人。”
唐嘉南琥珀色的瞳孔里激荡着大片的涟漪：“事到如今，你还在替他开脱。”
桓子文挣脱他的手，背靠着床头坐在床上，身上的蚕丝衬衫皱皱巴巴，可那也没有他此刻的思绪混乱无章：“其实早该他问我有关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应该起疑心了。因为如果不是和桓家有过商业往来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他在试探我……他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接近我。”
有个少年，他别有用心的接近你、恶意的窥视着你，伺机而动，就等着在你心上狠狠地插下一刀。而你却对这样的人深信不疑，甚至会在他的温柔注视和温暖怀抱里相信，他会一直将你视若珍宝。
桓子文想着，闭上眼睛，把头向后仰去靠在坚硬的床头，两行清泪沿着脸颊安静的滑落。
是我输了，我认了。
*
等到桓子文整理完情绪，他穿戴整齐，天已迟暮。他的手机已经快被别人打爆了——桓子岫，赵婠婠，严仲秋，还有各种各样的陌生号码。有些人是抱着担忧和关怀，而有些人却只是怀着满腔窥探的恶意，在网络后面等着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自己苍白而浮肿的脸，那和之前他以为被林椎爱着的时候判若两人。
唐嘉南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镜子里他的眼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像以前一样，对你的仇家穷追不舍吗？”
桓子文一声嗤笑：“什么穷追不舍啊，分明是他们不放过我才对。”
当年他杀害凌家大哥的原因并不是他想找一个替罪羊，而是他把桓子文身上的残缺之事当做筹码，威胁他交出更多的股份，不然就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凌家大哥势在必得，他觉得桓子文一定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尊严而妥协、退让、乖乖成为他的掌中之物，可他没想到桓子文一向是个不听话的人，他当时就叫了身边的保镖韩晨曦进来，对着凌家大哥的脑门就是一枪。
血的味道并不好闻，桓子文感觉胃里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可桓子文知道，唯有自己勇敢，才能撑得起整个家。
“新开发的地皮违法，我们谈崩了，还不如现在就解决了他，以免后患。”
桓子文假装若无其事的吩咐着韩晨曦和其他人善后，嘴上说着料理尸体这事儿太恶心了，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刚才从凌家大哥嘴里轻蔑说出来的那句“阉人”，到底有多刺耳。
他回过神来，依然像那次一般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澄清。虽然澄清没用，但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嘛。”
唐嘉南抽了一下鼻子，然后把脸靠近桓子文，看到他的眼角一片微红，里面盛着的都是泫然欲泣的泪水。唐嘉南鼓起勇气说道：“我作为你的朋友，已经不争不抢的等了二十多年了。所以，现在，如果……等到这件事过去了，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好不好？”
镜子里两个人的脸都是如此美丽，唐嘉南的目光如此柔软、温暖，像一道洒落在他心上的光芒，就像他以前曾经梦寐以求的爱情一样。可桓子文却依然觉得，可能人这一生，真正会爱的只有那么一个人罢了。
没有恨意，怎配叫爱人。
“害，你看我的样子，还会再喜欢别人吗？”
桓子文嫌弃的皱了皱眉，似笑非笑，一嗔一怒，把脸从唐嘉南的视线里移开：“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都是个屁啊。你觉得我现在吃的亏还不够多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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