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耷拉着脑袋，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还有些细微的起伏，就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吱——”刺耳的推门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毫无征兆的响起，跪在地上的男人猛地睁开了双眼，恐惧爬满了整个眼球，双腿开始止不住的打颤。

“哒，哒，哒……”熟悉的，每每在噩梦里出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男人的面前，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嗬……嗬……”男人喘着粗气，像是从破风箱里发出来的声音，胸脯剧烈地起伏，双手无意识的颤抖，带动着手腕上的铁链发出一阵阵金属的声音。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翘起二郎腿，清爽干净的声音里略带一丝笑意的说道，“张远，我的耐心已经被你耗尽了，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过了今天，是死是活，可都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男人依旧低着头，嗓子干哑。像是被火燎过一样，沙哑的十分难听，单听这声音，就觉得这是一位命不久矣苦苦挣扎的垂死之人。

“叶凡，我求求你，我真的不能说，我媳妇孩子都在他手上，我真的不能……咳咳咳……不能说，我……”男人费劲的喘着气儿，却不敢停下来，“我求求你了，你……给我一个痛快吧，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男人微微晃着脑袋，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像是魔怔了一般。

“欸……”叶凡像是喟叹似的突出一口气，面上流落出一丝不忍，一丝可怜，“看来今天你是得去陪那些死去的弟兄了。”

后面的弟兄两个字他咬的很轻，只要稍微分点心儿就听不清楚，可偏偏这两个字儿它就像是两块巨石一样，一下一下砸在男人的心里，疼的他心尖儿像是被人揪着一样，那迟来的愧疚和自责像是一波一波的潮水使劲儿的拍打着他的身体，可事到如今，他这般难受，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兄弟终究还是不能回来。

男人沉默着不发一言，眼角却是淌出些泪水来，混着面上的血滚在了地上，染出一个黑色的小圆片来。

叶凡瞧见了，冷哼一声，突然来了想多说几句的兴致，他找了个合适的坐姿，开始慢悠悠的说话，好像他不是身处这个湿冷逼仄，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子霉儿味的地下室，好像他面前也没有一个苦苦哀求他，给自己来个痛快的男人，倒像是坐在自家柔软舒适的沙发上，自言自语的给自己说着。

“张远啊，老板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这些年来，你干的错事不少，但念在那年你给老板断后瘸了一条腿，念在你家里有两口子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多计较，洗白这件事，是老板一直想要干的，老板也是人，也有媳妇，也是快奔三的人了，想有个家，这有错吗？而且当初也承诺过了，洗白之后，不会亏待兄弟们的，老板会尽量安排好每一个人，从阴沟里转到太阳底下，除了钱少点，还有什么坏处？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不用东躲西藏，可以放心的找媳妇生孩子，可是你，居然跟王博练手反水，接私货，撺掇弟兄们出去送死，跟老板作对，还想要劫持老板的媳妇，害的老板挨了一枪，胆儿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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