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就在他们以为太子和二皇子的平衡可以持续一段时间不被打破的时候，在外人看来一直相敬如宾的帝后关系出现了间隙。

皇帝不仅废了皇后的后位，还将其打入冷宫。

众人哗然。

大家都猜测这该不会是右相上官继事件的余威吧？然而，从宫中传来的消息却是皇后对皇帝下毒，意图谋害皇帝的性命。

这下，就不止是哗然了，更多的是骇然。

皇后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即便二皇子能力再强，他也占不了一个嫡长子的位置，太子才是正统啊！

不过这都是表象，对政治敏感的人都知道，太子的位置并没有坐的有多稳当，一旦二皇子得到皇帝的青睐，莫说是太子，废皇后，另立二皇子的母妃为后都是有可能的，如今皇帝只是废皇后，还未罢太子，看来是对太子还抱有希望，只是这希望与二皇子比起来，不知道剩下几何。

冷宫中，只有被废的皇后一人，她弯腰将木桶从井里提起，只是她从未做过这种粗重活，不仅没将木桶提起来，还差点一头栽进了井里。

“姐姐可要当心一些。”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搀住了她。

听着那宛若黄鹂鸟一般的声音，前皇后不必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二皇子的母妃，淑妃。

前皇后未施粉黛的脸略显憔悴，因为皇帝禁止下人来服侍她，故而她连个梳头发的丫鬟都没有，自己挽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用一根树枝插在了发间，但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即便她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周身的气度也与他人不同。

“你来做什么？”前皇后将自己的手抽出，冷冷地看着淑妃。

淑妃掩嘴一笑，“姐姐当年挤走了惠妃，在皇后这位置上坐得可还安稳？”

前皇后觉得这女人也是好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惠妃，这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人提什么惠妃，不过是在奚落她罢了，她不愿与这人再作纠缠，自行步入屋内。

淑妃让人上前拦住她。

“姐姐不想和妹妹多聊几句吗？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来和你聊天了呢。”淑妃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最近这些天早就看腻了。

前皇后即便落魄了也不允许自己向任何人低头，她笑了一声，仿佛被废后位的人不是她，一张素净的脸上写满了嘲讽。

“聊什么？聊聊你是如何在皇上面前揭穿我的？还是聊聊你生的那个好儿子？”

淑妃倒没想到她说的这样直白，不过她今日就是来找她不痛快的，既然她将话说得这样明白，那她便不客气了。

“臣妾也没想到姐姐的心肠这样歹毒，将毒掺进了自己的胭脂里，确实，这是女人最不起眼的武器，只是姐姐，你真的没想过你早晚会落得如此下场吗？”淑妃冷了面孔，终于露出了原来的面目。

前皇后并不觉得淑妃有多么可憎，她原本以为被揭发之后，她会恨将一切告诉皇上的淑妃，会害怕皇帝知道后她的下场凄惨，可是如今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从皇帝派人刺杀太子，到皇帝默许他人对付她的娘家，她已经认清了，皇帝对她没有一点爱意，什么相敬如宾，都是演戏罢了。

她早该知道的，从皇帝赐死惠妃开始就该知道的。

“淑妃说的好啊。”前皇后甚至拍起手来，素来高人一等的她在这些日子的折磨中也没有失了自己气度。

淑妃对她这个态度很不满意，抿了抿唇。

“今日的我，说不定就是明日的你。”前皇后不等她辩驳，继续道，“二皇子这招走得不错，用我品行不端来攻击我的皇儿，可是就算让他当上了太子又如何？这天下，已经给了一个薄情寡义，只懂得玩弄权术的男人，再给多一次，也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淑妃，你还记得惠妃怎么死的吗？”

前皇后眼中的嘲弄越来越明显，她说：“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最宠的人可是惠妃啊，即便当上了皇帝，对惠妃的柔情，也是你我都比不上的。然而，惠妃最后还是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淑妃张了张嘴。

“因为她哥哥，功高盖主。”前皇后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发笑，“你说在皇帝还在世的时候，能允许有人比他更加熟悉权术的规则吗？即便是他的儿子，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吧？”

淑妃眼睁睁地看着前皇后步入了冷宫之中，没再让人拦住她。

她知道，前皇后说的都是对的。

有了她和惠妃做前车之鉴，淑妃不相信自己还会走她们这条路。

而且二皇子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人能阻挡他的道路了，她是他的母妃，她还需要担心什么？

若是前皇后知道了淑妃的想法，只能叹一句淑妃没有成为皇后果然是有原因的，比起她儿子，不，光是比起前皇后，淑妃的境界也被衬得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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