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入了冬，日子就开始难熬起来。赵水里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赖在府里，抱着暖炉，烧着地暖，把自己裹得出汗为止。

大家都知道帝师身体不好，入了冬就没再邀请赵水里去什么聚会了，就算有事也只会登门拜访，赵水里感受到同僚的贴心，这种生活过得就更没有什么负担了。

只是，当皇帝派人来召他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不去。

之前进宫的时候，皇帝的房间内药味并不浓，现在整个寝宫都是药味。

赵水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皇帝说没几句，就当着他的面吐血了。

赵水里一个箭步冲到前面，“皇上，要不要叫御医？”

皇帝没有看错人，他本就不想声张此事，现在不是将这次病症暴露的最好时机，他摇了摇头，借着赵水里的力倚靠在椅背上。

行之懂医，赵水里也跟着学过一点皮毛，向皇帝请示后，按上皇帝的脉搏。

他看皇帝脸色，好像只是体虚而已，可是光是体虚，又怎么会吐血？

“朕的身体朕心里还是有数的。”皇帝见赵水里也查不出来，正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太医也查不出来。

或许只是气急攻心。

“太子妃怀里的胎儿，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原先皇帝并不着急，甚至可以等二皇子也成亲之后再谋划此事，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一想到这里，他就算再怎么不着急，也要着急起来了。

赵水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在，你是个拎得清的。”皇帝拍了两下赵水里的肩膀，长长地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抚着自己的胸口。

赵水里也有些感慨，将视线移开，同时，他瞅见了案上的一封信。

信被压在奏折下，只是寥寥几字，他便认出了那是行之的字迹。

南，大旱。

可是赵水里明明记得，今年不仅没有旱灾，收成还特别好。

前面写了什么？

这时，皇帝咳嗽了一声，睁开了眼睛，赵水里及时地收回了视线，担忧地看着皇帝。

“我想让温元宇去边境。”赵水里听见皇帝这样说。

赵水里一惊，“皇上，万万不可！”

皇帝闻言，笑道：“外面都传你们情同手足，这回我是真信了。说罢，给个理由。”

一开始赵水里完全是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但也就几秒的时间，他便想到了该如何开口。

“如今国都太子妃怀孕，二皇子虎视眈眈。以我之见，太子的才能虽在常人之上，但比不过二皇子，迟早......”赵水里顿了顿，“倒不如将五皇子放在国都，若是有个万一，好歹能做做准备。”

皇帝不认为自己会死得这么早，在他活着的时候，谁也不能觊觎他的位置。

二皇子才能出众，可是真正做皇帝，太子或许更加适合一些，只是他的才能确实比不上二皇子。皇帝沉默下来。

“我这里收到一个消息，明年国将不稳，会有外敌侵犯。”皇帝说。

赵水里奇怪，皇帝怎么能未卜先知呢？

“南孙已经同我们联姻，那便只剩下北夷了。”皇帝继续道。

赵水里明白过来皇帝的意思，皇帝不放心边境，一定要去一个自己人守着他才能安心。

“臣在边境呆过几年，或许有些经验，若是皇上放心水里，便让水里去吧。”赵水里退了几步，躬身行礼。

此意正中皇帝下怀。

他没有看错人。无论是行之还是赵水里，都是一把好刃。

皇帝从自己贴身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玉符，放到了赵水里面前的桌上。

赵水里抬起头，看见那个玉符，吓了一跳。

这是可以调动温国所有地方军队的玉符，包括禁卫军。

按理说，皇帝若是想要调动军队，露脸就行了，可是皇帝担心有情况发生，他来不及，于是用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石雕刻成两块玉符，见玉符如见皇帝，比免死金牌还要金贵。

“皇上，这......”赵水里不解。

皇上见他迟迟不敢接过，直接拿起玉符往他手里塞。

“原本就打算在适当的时候给你，就怕你这趟一去就回不来了。”皇帝难得说了次玩笑话。

赵水里握着玉符，发现玉符没有自己想象中冰凉，是块暖玉。

“谢皇上。”

说不定皇上说的那句话是有意的呢？赵水里离开皇宫后，一直在思考着皇帝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别有深意。

可是皇帝到底是怎么知道北夷会在明年来犯的？而且联想到皇帝桌上那封行之笔迹的信，赵水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安抚他的小将军，让小将军知道他要去边境，指不定他要怎么闹，还是先跟芙蓉通通气好了。赵水里转头就去了芙蓉最常去的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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