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九月，国都百姓们都知道这是五皇子和南孙公主的婚期将近，自发地挂上了红色的绸布和灯笼。

自从那日芙蓉在众人面前揭了面纱，一切关于她容貌的传闻瞬间拐了个弯，即便再有人嫉妒，也没办法在她的脸上做文章，顶多说她空有相貌，没有才华，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当事人并不在意这些，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要不是有人将嫁衣送到她面前，她还真不知道原来婚期将近。

芙蓉屏退了下人，包括她的贴身侍女沁香。

“你们离这院子远点，我要一个人静静。”芙蓉说。

“公主，过几日便是婚期了，您......”沁香在一旁提醒。

芙蓉不耐地挥挥手，“知道了，你先退下。”

沁香带着下人离去。

作为一国公主，若是在驿站出嫁也太不像样了，于是赵水里早早就自觉地贡献出了自家的宅子，芙蓉便在帝师府名正言顺地住下了。

她抚摸着红色的嫁衣，指腹划过金色丝线绣着的花纹，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想起那个人。

芙蓉转身从自己带来的行李中翻出了一个从未开过的箱子，推开房门，为了避免守在院子外面的人发现，她换了一条路走。

帝师府她熟得很，怎么走也不会迷路，况且这个院子离赵水里的院子也不远。

赵水里并不在房间里，而是在旁边的茶室中，芙蓉也不敲门，直接走了进去，里面只有赵水里一人。

赵水里就像早就料到她会过来一样，桌上摆了芙蓉爱吃的糕点和果子，自己坐在一旁喝着茶水，等着人。

“师兄。”芙蓉将箱子递给他。

赵水里接过箱子，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这原本是你及冠时我要送给你的礼物，可是却被......”芙蓉停了一瞬，对上赵水里的视线，继续道，“被师父拦了下来。”

“他说我一个姑娘家，送这个不合适。”芙蓉神情落寞。

赵水里拍了拍箱子，想不到里面是什么，得到芙蓉的暗示，他打开箱子。

里面是一套衣服——玄色喜服。

“我能为师兄做的事情不多。这套衣服，是我的一点心意。”芙蓉见赵水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掩嘴笑道，“你知道裳艺阁是我的，那你知道宫里的绣娘大多也是出身裳艺阁吗？温元宇那件喜服，和这件喜服，是一套。”

赵水里微微讶异。

“我那件嫁衣，只有一件，所用的布匹全天下也只有那一匹。”芙蓉看见赵水里望过来的眼神，拍了拍赵水里的肩膀，“既然不能嫁给我爱的人，那就嫁给我自己好了。”

赵水里看出芙蓉心里苦涩还要装作洒脱的样子，喉咙里像是梗着一块石头。

“师兄，趁着我还没出嫁，我就问一次。”芙蓉嘴角还带着一点浅笑，“你去齐州见到他了吧，他过得怎么样？”

赵水里想过很多次，他是否应该按照行之的意思去骗芙蓉，最好的结果就是芙蓉已经想开了，不再喜欢行之了，可是很显然，她还记挂着他。

赵水里竟然不敢与她对视。

芙蓉的笑容渐渐没有了温度，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怎、怎么了？”

赵水里知道她想岔了，急忙拉住芙蓉的手，稳住她，“师父没事，你放心，只是......”

芙蓉皱着眉头，有些着急，“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他......他与一名女子已育有一子，婚期、婚期也在九月。”赵水里始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芙蓉盯着赵水里的眼睛，试图找到他在欺骗她的痕迹，可是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扯断经脉，揪出来，丢到了地上，瞬间就红了眼眶，眼泪模糊了视线。

赵水里不会骗她。芙蓉深信，她的师兄从来不会用这种事来骗她，所以这件事是真的。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便发现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自从上次见过行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通过信，一封也没有。她自持美貌，认为除非是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的人以外，谁见了她的容貌，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为什么行之不会？因为他早已经有了爱的人。

他一定很爱她，才会在芙蓉离开了他之后，排除潜在的情敌后，才和她在一起，还育有一子。

原来悲伤和委屈是这样的感觉。从前被人保护得这样好，她从未受过一点伤害，现在感受了一下，她就觉得自己快要死去了。

“芙蓉，芙蓉！”赵水里扶着芙蓉，发现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芙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赵水里的手。

“师、师兄。”芙蓉哭花了脸。

赵水里用衣袖揩干她脸上的泪。

“我难道不漂亮吗？”芙蓉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可是眼泪还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的往下掉。

赵水里哭笑不得，“漂亮漂亮，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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