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词不达意

周云川展开双臂，让盛乡倒进自己怀里，再收臂，将他抱紧。

鼻尖萦绕着盛乡的信息素，是玫瑰，沁着甜香，是放在案头会让人不自觉拿起来深嗅的味道，是一直都让周云川觉得甜蜜的味道。

周云川朝思暮想，他心满意足，只觉都到这个程度了，盛乡仍旧愿意对自己示好，已经足够了。

没有贪心就没有奢望，就不会频频失控。

周云川顺着盛乡的背抚下去，低声说：“待会儿……让佣人来，把这些清理了。”

盛乡顿了顿，问：“为什么？气球不是挺好的吗？”

况且周云川是专程飞来给自己布置的，怎么就要拆掉了？

“吩咐助理做的，太幼稚了，你应当不喜欢。”

第一个谎撒出来，之后就要用十个谎去圆，十个谎便要百个谎去圆，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越积越多，周云川喉间漫上苦涩，他没办法对盛乡坦诚了。

他对盛乡的爱有了自己的私心，他觉得悲哀。

盛乡笑了声：“我还以为是你亲手布置的呢？白感动一场。”

那笑带了点自嘲，周云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迟疑了片刻，说：“要是喜欢，那，就留着？”

盛乡的脸已经恢复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离开周云川怀抱，冷风横亘在两人之间，瞬间就觉得冷了：“不是你亲手，留着有什么意义，拆了吧。”

“……好。”

盛乡又走到餐桌前，方才闯进来的司机在见到两人之后偷偷出去了，还带上了门，盛乡看了眼满室狼藉，刚想说叫佣人来清理，头顶灯花却闪了闪，忽地灭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周云川连忙站起：“怎么突然……我去叫维修。”

盛乡凭着直觉摸到了放在架子上的打火机，摸索着将桌面上的蜡烛点燃。

“等等，”他叫住周云川，“不必，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周遭暗了下来，只剩几簇烛火，映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

盛乡没有反应，周云川也揣度不出盛乡的心思，只安静站在原地，等着盛乡下一步打算。

盛乡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烛火燃尽，宽阔的空间又重回黑暗。

有些凉了，不仅仅指身体上的，心里也是。

盛乡开口，声音混着风声格外空荡：“云川，你知道吗，很早之前，我父亲问过我一道经典的哲学问题。”盛乡的声音传来，隔着风声，有种不甚真实的质感。

他看不清盛乡，烛光跃在盛乡脸上，半明半暗，衬得盛乡眉弓如雕塑般完美，正好隐去了他眉弓下的双眼，唇角抿成一条冷淡弧度，周云川知道盛乡不太开心，隐约感觉那份不开心来自于自己，周云川强压下不安，只在漆黑的房间里轻声问：“哪……一道？”

盛乡继续道：“故事说，一个先生给他的三个学生每人十文银子，让他们填满整个房间。第一个买了棉花，第二个买了稻草，都没有填满。”盛乡顿了顿，在黑暗里找到周云川的方位，“第三个，买了蜡烛，点燃，烛光充满了整座屋子，他被先生赞赏了。”

“这个故事本意是告诉人们，人的心不是只有金钱跟物质才能够填充的，有时候那些都没有什么用，但有时候，一片真心，一丝温暖就够让一颗心饱胀。”盛乡笑了一声，“但是那时候，我父亲问我，如果，那盏蜡烛灭了，我要怎么办。”

盛景本想借典故来教导盛乡不要被过多的感情左右思想，而十多岁那年的盛乡心高气傲，直道蜡烛它灭了就灭了，说要是灭了，便就再找成百上千根蜡烛，直到把屋子长久点燃，亮如白昼。

他本就是光源，追逐他的人前仆后继，如飞蛾扑火，他只浅浅经过，甚至连那些人的脸都记不得，那些花跟甜言蜜语，一点都没有进到盛乡心里。

直到周云川出现。

不再是好像，是真真切切的，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就算是今后会出现更好的人，再遇见谁，都没办法替代他在盛乡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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