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屋,范若慈在看见沈恩来时脸上闪过的一刹那惊异,被沈恩来敏锐捕捉到了。然而,也只是一瞬,范若慈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淡漠地看着众人,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似乎关在旁边的爽并非是她送进去的。而就是这样一个女子,造成了整个鲁国朝堂如今的动荡。
“范若慈,可要修改证词?”这是古凉秋进屋后说的第一句话。
“回大人,不改。”范若慈回答,声音不大,却让沈恩来听出了坚定。
范若慈和古凉秋对视,两人都没有说话,沈恩来在一旁没出声视线在二人脸上来回,她知道,范若慈和古凉秋之间有些东西没有告知她,摆在台面下的对峙,只是在等待谁先妥协。也许,古凉秋知道范若慈突然举证爽的缘由,更或许,在这场预谋中,古凉秋还有着沈恩来所不知道的戏份。想到这些,沈恩来只觉得后背有一股阴风,她被卷入这个案件之中,却一无所知,这很危险。
“范若慈,言尽于此。有的代价并非你所能预想得到。”沈恩来没想到,首先妥协的会是古凉秋。但是她的话似乎并没有改变范若慈的想法,范若慈只是朝着古凉秋点了点头。“多谢古大人的提醒。”语气一样淡漠,但是沈恩来却能够感觉到范若慈对古凉秋的敬意,不是像面对她一样的敷衍,沈恩来并不想把这归结到权力上面去。她下意识认为范若慈并非这样的人,否则这些年也不会同太子形同陌路了。那能让她对古凉秋如此态度,只可能是古凉秋与她之间有沈恩来并不知情的羁绊。
古凉秋,鲁国第一女宰相,主掌密局数十年,手中人命无数,朝堂之上无一官员不对她有所忌惮。可就是这样一个传言中的凉薄狠厉的女子,却在第一次相识时,给予了沈恩来善意。沈恩来看不透古凉秋,看不透范若慈,看不透爽。太多太多的事她都看不透。人永远是世间最难以捉摸的存在,他们可以作恶多端却也可以放下屠刀,他们可能
穷凶极恶却也可能在下一刻善良温暖。这才是最真实的情感,人就是人,并非圣贤更不是那天仙,有厌恶自然也有喜欢,有恶念自然也有善意,而唯一区别在于,是否可以守住底线。那才是人与畜生真正的差别。
“古大人,民女还有些话想单独审范若慈,不知?”看出古凉秋有退出之意,沈恩来不愿意什么都没问出便草草离开。
古凉秋颇有些意外地挑眉望了眼沈恩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沈恩来抬头挺胸直视古凉秋审视的眼神,没有躲避。
过了良久,“准。”一个字从古凉秋的喉咙里发出,沈恩来才觉得自己喘了口气。她朝着古凉秋作揖行礼“多谢大人。”
“吱呀——”伴随着关门声,房内只留下了沈恩来和范若慈两个人。
“我那日同你说过的话,为何第二日便变成了如今这样?”沈恩来问向范若慈,却不给范若慈回复,自顾自又开口,“我能猜想到,我说的话你同太子那边的人说过了吧。而你举证太子妃,也是太子那边的谋划对吗?”这就是沈恩来唯一的合理猜测,只是这样的猜测太过大胆,她并不知道,为何太子要走这一步棋,将太子妃牵扯其中。
“区区学子,这话太过胆大了。”范若慈出声提醒,沈恩来有些逾矩了。
“老将军——”门外突然响起古凉秋的惊呼,这声也打破了沈恩来和范若慈之间的对峙。
沈恩来皱眉的同时身影一闪,打开房门,向门外的守卫示意后冲了出去。是之前才有过一面的郑老将军,此时,他立在院外,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乍突,沈恩来站得远,却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内力的压制。她也许不是他的对手,很清醒的认识。从内力上来说沈恩来自然是比不过,但是沈恩来年轻,所以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上来说,沈恩来都占据了优势,所以她也不是一定会输。
而原本好端端去看爽的郑老将军为何现在如此情况?古凉秋站在郑老将军的对面,眉头紧锁,这是沈恩来第一次在古凉秋的脸上看见这副神色。
而在古凉秋的身后,是爽。她的发髻已经散乱了,零散地铺开,而她的左脸颊手指印明显,半张脸都又红又肿,左脸足足比右脸大了一倍不止。
“将军,那日这位姑娘也在场,她必定也看到过太子妃的私情。”突然,一声哭喊响起,沈恩来望向声音发出者,一名跪在地上双眼红肿的婢女,抬起了手,而她的手指毅然指向的是沈恩来。
我去——沈恩来在心底暗骂,这是个什么情况?而郑老将军已经抬脚走向了沈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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