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辞被自家亲爹这么一遭弄得心惊胆战, 连忙回忆自己操持山岚书院时是否出了差错, 思来想去,他勤勤恳恳,没什么大的错处啊。
朱老先生虽说年纪大了, 但现在身上还有陛下赐下的恩典, 年轻之时能做了颢景帝的启蒙者, 颢景帝也是对朱九容多有感念。
而山岚书院虽说是朱景辞在管治着, 但师长还是眼前这位搬离了上京城中心的老先生。
这会儿听了老先生这般话语, 颢景帝皱着眉头看着朱景辞, 面色不虞:“老先生所言是何意?”
朱景辞一下子给跪下了,看着坐着安泰的老父亲, 又看向面色凝重的陛下,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他有何错处。
但是,先跪着为妙:“臣不知……”
朱老先生一棍子又是打算敲过去, 但是敲了一半又将拐子给收了回来。
朱九容看着朱景辞的眼神好似看蠢货一般:“启禀陛下, 臣之子在山岚学堂中玩忽职守, 不配为人先生,更不配受着陛下这高位厚禄!”
老先生说话之间铿锵有力, 这一派大义灭亲的举动让朱景辞心生胆怯。
他虽是外头高风亮节的景辞先生,可在他爹面前好像湿了毛的鹌鹑一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学院之中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责一般。
“我问你,云岚县主可曾在山岚学堂学习课业?”
“是……”
朱景辞不懂他爹为何突然提起云岚县主,只晓得要老实回了他爹的责问,不然他爹手中的拐子就会甩了过来。
“我瞧过了她所有的试题, 每旬试题都细细看了一番,你可看出什么?”
朱景辞心里叫苦不迭,他每日那么多学生的课业要处理,又怎么会关心每个学生每旬试题:“未看出什么……”
颢景帝高位之上有了几分兴趣,主要是这话题的重点是云岚县主,云岚县主可是顾罹尘一心要赐婚的姑娘。
颢景帝皱眉问道:“老先生可发现有什么不对?”
朱九容痛心疾首,慢慢回道:“县主的试题大部分都无碍,可是有几处却改动明显,明显是被人污了字迹。”
山岚书每旬的考试都不会发放考测过的试题,分数和名次会由先生课上公布了,这点已经落实了几十年。
“臣看了县主的试题,漂亮至极,可为何书院所记档的名次中县主起伏颇大,况且臣还特意比较了县主和一名叫华璇清的女学子弟。对比而来县主可谓是文思泉涌,叙论出发点独特异常,在臣看来男学之中也少有匹敌的学生。”
老先生夸华容舟夸的不得了,朱景辞摸着额头泛起的汗雾,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岚县主先前在山岚书院的名声可谓是糟糕透了。
“华璇清……”颢景帝靠着龙椅若有所思,“那老先生今日进宫可是为了云岚讨个公道?朕可记得云岚已经离开了山岚书院……”
朱九容愧疚难耐,一方木拐敲打在毯子上消散了音响:“是山岚书院愧对了县主,白白让县主遭受了不公,臣恳求陛下给县主个公道!”
朱景辞还跪在地上,只是面上表情难以捉摸,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他爹要么一直不见他,要么就是直接给他来个这么难以招架的事端。
看着老人家义正言辞,这幅正直的模样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颢景帝笑道:“那这事就交由景辞去安排了,老先生年事已高,可考虑回了山岚书院坐堂?”
“不回了,臣在东区那头找着事情可做。”朱九容支着拐子起身,老人家年纪大了,颢景帝让朱景辞赶紧起身将老先生扶起。
“这样也好,此外还有此前云岚同林家小子那事,景辞你也去调查个清楚,别真是出了什么纰漏,尽快给出个结果来!”
“臣遵旨!”朱景辞不敢不从,走前还被自家亲爹要挟着回去要好好整治山岚书院。
看着父子俩颇为活气的离去,颢景帝不免心里起了感怀。
顾罹尘那小子也不知何时会对他如此恭敬和关切。
上次顾罹尘来了宫里面见只是为了求一道赐婚圣旨,五年不见。
这是这赐婚圣旨可不能白给了他,不然带着人,顾罹尘还不知是否会一溜烟没影了。
他便是要在宫里等上他几日。
顾罹尘,顾罹尘。
罹尘,罹难之际蒙飞尘。
他是被遮了光彩的玉石,本该抹去尘土展现自己的光彩。
那双眼像极了他娘亲;倔强的脾气也像极了他娘亲;能够一倔倔了五年不回上京的那颗心也是狠绝了,更是像极了他娘亲。
……
宋青山在山岚书苑等了华容琅许久都不见华容琅前来习课,听先生说是告了半月的假,现在半月都快过去了,华容琅还不不见人影。
华容琅平素在书院之中最为好学,先生们都喜欢这样的学生,一点就通透,丝毫无需费心,都夸耀他是来年殿试的状元相。
可华容琅不在书院的这段日子里,宋青山也是无趣的紧,他和旁家的子弟玩不熟络,每日就只能独来独往。
瞧着山岚书苑古松之下成群结队的放晚学的世家子弟,李青山这日忍不住带着书童去了平南王府。
平南王府还是老样子,宋管家将宋青山引入华容琅的书斋那头:“二公子这段时间身子不适,大多都在院子里歇着,闲来便是看书。”
宋青山连连点头:“筠青向来如此,哪怕是课间也是抱着书看的。”
宋管家失笑,可进了华容琅的书斋后却发现四下悄然。
王生恰好从书斋屏风后头出来,刚刚在博古架翻找华容琅要的书册子的王生惊讶万分:“李公子,宋叔。”
“二公子在何处,李公子今日特来看望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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