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舟的好胃口被华容琅消耗的一干二净,绕是桌前菜色尚可,华容舟举着筷子食不知味,最后还是放下筷子,用右手托着腮,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桌子对面的吴玉。
吴玉被她看得脸色一红,小姐这么直勾勾看着人,怪让人受不住的:“小姐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
主仆二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享用晚膳在别家是绝不被允许的。
主仆有别,尊卑有别,但是这屋子里面就她们二人两个,两个丫鬟都被华容舟赶出去了,华容舟一心觉得亏欠吴玉,恨不得好好对她,把心窝子都掏给她。
“无事,只是我下午点心吃多了,这会儿不太饿,你继续吃,不用管我。”
吴玉狐疑,但是听从华容舟的话,继续吃饭。
主子的饭菜比小吃的饭就是要香一些。
但是吴玉想着小姐还没吃,又给她留了好些,只是吃些素菜就着饭,三口两口就结束了。吴玉把自己的碗筷收好,放在食盒中。
华容舟看着她这一举一动,心里妥帖,更是坚定心中的想法,悠悠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个女子……”
华容舟话音刚落,吴玉手中的食盒好些拿不稳而落地,最后还是华容舟眼疾手快又给捞了回来,吴玉说话都有些发抖了:“小……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是个女子。”
吴玉目光躲闪,华容舟蓦然笑了起来,笑声有几分得意,但却让吴玉安心。
看着吴玉愣住的模样,呆愣愣的也傻乎乎的;吴玉对着她有着全然的信任,哪怕是数月前她众叛亲离被赶到这荒僻院子里,吴玉也跟着过来多少,自小养她长大的嬷嬷被华璇清策反了,陪她那么多年的丫鬟也离弃了她。
唯独吴玉,孤零零的一个人跟着她回来这个小院。
要不然那些人这么就那么笃定,前世怎么会说她与吴玉有染?就连华璇清估计也是之后才知晓吴玉居然是个女子,所以才决定下杀手的。
吴玉死在华容舟前头,华璇清倒是好算计。
吴玉因为自己女扮男装而被华容舟连累,最后又因为被发现女儿身被华璇清所灭口,而这一世华容舟说什么也要保住她。
可华容舟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一晚上究竟她是被什么人所□□,醒来之时床上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仿佛前夜的火热都是灰烬,而在她身上的青青子紫却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那歹人不知为谁,但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吴玉,华容舟愧疚难耐,也不吓她了:“别担心,估计王府里除了我没几个人知道你是女子。”
吴玉暗暗松了一口气。
华容舟莞尔,手指轻捻着左手微露的布条:“但若是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放你离开,怎么样?你带着你的这个秘密离开。”
“小姐!”吴玉突然跪地,心生惶恐,脑袋磕在地上伏礼:“小姐不要赶我走!”
“我没有赶你走,你跟着我没有什么好路子走的。”
反而会因为跟着我,你会走向一条死路。
“我,不走!”吴玉急切道,甚至华容舟拦不住还磕了好几个头
拉起吴玉,华容舟安慰道:“好啦,不走就不走,以后别随便下跪了。”
笑意盛满了眼,布条被她揉成一条细细的圆筒状,最后被她塞进沁了血的布圈中。
心里却有几分释然。
这世上总有人是关心她的,是不会舍弃她的。
……
估计是华容舟今晚的一番剖析让吴玉吓坏了,再反复确认华容舟会把自己丢开以后,吴玉这才冷静下来安静退下。
既然吴玉说什么也要跟着她,那华容舟就决定将吴玉也带走。
这次她才不要走得如前世一般狼狈。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得寻得退路,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去投奔楚燕,但是这就要劳烦楚家了,华容舟抹不开这脸,而且她现在的名声的确太糟糕了,和楚燕走的过近,对楚燕也没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今日吴玉去探了探府上的风气,为何突然传起了她和吴玉不干净的话。
前世也是如此,华容舟离了院子时被人指指点点,那时候她脾气不好,被这般对待就冲过去了,但是现如今再次面临着场景,华容舟也是坦然,带着吴玉直出大门去了街市。
说是禁足,但门外侍卫到底得了华容琅的吩咐,不敢太过禁锢四小姐。
……
平南王府距离东区很远,她和吴玉坐着马车都花上了一个时辰,到达茶馆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茶馆里头人也是稀疏,不多。
暑日炎热,华容舟身上早就汗津津的了,光洁额头前的头发也湿哒哒的。
为了遮掩伤口的酒气,还有微微散发出来的血的味道,华容舟今日还是往身上抹了浓重的脂粉,好在她用的这些东西味道极其刺鼻,别人退避三舍都来不及,还没真没人会眼巴着往她身边凑的。
下了马车,尘土飞扬。
路上许是前不久下的雨的缘故,车轱辘的痕迹很是明显,还有密密麻麻的马蹄的印记。
不远的地方还隐隐传来打铁的声音,有节奏的打铁声传出,给这里添加了一丝不属于东城的气息。
吴玉本来还有些担心小姐会嫌弃这里不干净,因为和平南王府相比,东区这边的确颇为败落,脏乱差还吵得慌,吴玉沿着前面的马绳,随时准备调转马头。
没想到华容舟眼睛亮晶晶的,甚至在停稳了马车以后自己兴奋地提着裙摆一跳而下。
这片地住的都是穷苦人家,和上京别的地方不一样,东区这边当真都是穷苦人家,有在边郊种田的,也有在铁匠铺子里打铁的。
会读书写字的不多,大部分都朝九晚五,吃饱肚子,交了赋税够过日子就可。
这里靠近边郊练兵大营,骑马归来不过一刻时间,所以也算是真的荒原了。
今日她是想出去瞧瞧外面的铺子,她母亲给她留了不少铺子,她记得满满一条街都是,但是现在只记起东区那片地上她只记得那里还有个茶馆。
十岁之前还去过几次,后来平南王夫妇去世,华容舟一个人便也不常来了,在等着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跑马过来茶馆喝喝茶。
华容舟下了马车,小厮立马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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