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他睁开眼,隐约看到江雪从她睡的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前,跪下,双手合掌,小声祈祷着什么,然后对着窗外磕了三个头,重新站起,回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云旗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梦境,根本无从得知。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他的脑袋被啤酒搞得昏沉沉的,仿佛在啤酒里浸泡了一夜似的。他揉醒同样昏沉沉的睡眼,向江雪床上望去,却只看见了铺的整齐得不可思议的床铺,江雪已不知去向。他忙从床上爬起,冲到卫生间查看,不出所料,同样无人。他颓然坐回到床上,找寻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床头柜上整齐的摆放着两部手机——一部自己的,一部江雪的。
江雪走了,却没带手机,她为什么要故意留下?
云旗先打开自己的手机,上面有江雪发来的一条短信。
——我走了,你不用找我,我只想暂时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我不想待了。我不会有事,你的钱我也都带走了,我把手机留下了,你先帮我保管着,我不想别人打扰我。你说过会永远对我好,现在我只请你也别打扰我,让我安静一段时间,离开这里,去一个我不会去的地方。
云旗将这条短信反复看了几十遍,直到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入脑中。江雪说自己想暂时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云旗完全理解,让她背负着那个残酷的真相继续待在这个她惧怕的地方,这对她过于残忍,所以她让云旗别去找她,云旗能够做到,也应该做到。至于她去了哪里,云旗不得而知,更不愿去思索猜测。对云旗而言,江雪离开这里后能够幸福安全,这就够了。
云旗看了看这条短信的发送时间,是早上五点多时,显然江雪走时他仍在醉梦中。云旗放下自己的手机,又拿起江雪的,想看看她还给自己留下什么话没有,却在短信箱里看见了她发给她父母的短信。那短信和发给云旗的那条发送时间相差无几,但内容却相差甚远。那短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字字惊心。
——我不想再跟罪犯生活在一起。
云旗不知道江雪的父母看到这句话时心情会是多么的痛苦,尤其是她的母亲,病发尚在医院,不知能否承受得住。
昨晚和江雪的那番争论,云旗是站在江雪养父母那方这无须怀疑,这并不是他要和江雪作对,他只不过是同情江雪养父母。话说回来,就算他和江雪想法一致,那又能怎样?什么也改变不了,江雪亲生父母也不会复活。
死者已逝,生者却还要生存。云旗不认为江雪现在能离开她养父母独自生活。
云旗又在江雪手机上翻了翻,没发现别的什么,就收好两部手机,到卫生间洗漱完毕退房出了宾馆。
夏日的阳光很是刺眼,他站在宾馆门外盯着碧蓝的天空看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先去医院,看看江雪母亲怎么样了。
医院病房里静悄悄的,云旗走进去时连江雪母亲熟睡时的呼吸声也能听见。江雪父亲独坐在病床旁的座椅上,怅然地呆望着窗外一碧如洗的晴空。一夜过后,他苍老了十岁还要多,这不是指年龄和外貌,而是指神情和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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