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苏文佩这样的眼神触痛了秦暮的心，只有知道她曾经有多美好，现在才会有多痛心。

“你是不是后悔了？心疼了？秦暮，你是后悔招惹卿云，还是后悔娶了我？”

“你说这些，没什么意思。”秦暮握着剑的手松了松，“你不闹，我们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面子？你秦暮现在还有什么面子，我还有什么面子？”

苏文佩吸了吸鼻子，“杀吧，杀了我，我受够了！”

秦暮终究是下不了手，想把剑放下，苏文佩却握住了他的手，往剑上狠狠撞了过去。

鲜血糊了秦暮的眼睛，苏文佩就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直到死，她都是睁着眼睛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一字一句都是恨意。

“你想关我一辈子，换你一个安心，我偏不让你如意，秦暮，这是你欠我的......我就看着你长命百岁，看着你永不安心！”

秦暮是个福泽深厚的人。

秦南溪十八岁中了进士，殿试时又是御笔钦定的状元郎，一路仕途坦荡，官至宰辅，修律法，定章文，平安州水患、西南匪灾，有功于社稷，荣封靖国公。秦氏一门两国公，又尚温敏公主，无上的荣耀。

秦暮的定国大将军当了许多年，七十岁犹能上马骁战，内平叛乱，外敌逆国，战功赫赫如有神助，令人闻之胆寒。八十岁致仕，赋闲在家，爱上了歧黄之术，常请大夫进府，尤其喜欢听人念药名，总在家里摆上一院子的草药，坐在藤椅上闻着药草香，闭着眼睛听小厮用清朗的声音念药性歌，倒是一副安然的模样。

有孙儿围在他膝下，嚷着要听故事，秦暮就给他们讲昆仑山，讲念北崖，讲宁北镇的春天，孩子们喜欢听，问他昆仑山上有什么，他说山上有云。孩子不解，说锦官城也有云，秦暮就道，昆仑山上的云是彩云，古语里叫“卿云”，还有一首颂歌就叫做《卿云歌》。这种云是吉兆，能给人带来福报，人这一辈子，可能就只能见那么一次，错过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秦暮的身体里流着卿云的血，一共活了一百四十七岁，死后与苏文佩合葬，他的一生文能定国，武能安邦，功成名就，儿孙满堂，富贵无极，孤独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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