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在山野里长大，寻常人在夜间看不清的东西，他都能看见，于是他就找到了倚树坐着的秦暮。秦暮看着他，却不知道他是谁，卿云蹲了下来，拿出了随身带着的火石。

“小云？”他只唤了一个名字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卿云没说什么，只是拿开了他的手去看他的伤口，好长的一刀，也有些深，孟逸珏那家伙，怕是把气都撒在秦暮身上了。

“疼吗？”

卿云只问了这一句，秦暮没说话，他大约还觉得这是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以为是自己疼出了幻觉来。

卿云不管这些，只捂着他的伤口把他扶了起来，“能走的话，那边有个山洞，先去那里吧。”

秦暮咬着牙忍了疼，卿云虽不看他，却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是担心他的，这就够了，这比什么药都有用。

到了那山洞，卿云扶他坐下便拾了些干柴来生了堆火，然后外出采了些草药回来，“你命大，外头长了草药，否则你这么流着血，活不到宁北镇。”

秦暮依旧没说话，卿云也云淡风轻的帮他解开了衣裳，露出了他精壮的身体来，习武打仗的人，身材总要比他们这些人硬朗得多。卿云只当看不见，只专心处理他的伤口，下手没个轻重的，秦暮简直怀疑他在报复自己。可卿云浑然不觉，从身上扯下了一块布来，“将就些吧，明天回去之后，你找人帮你重新包一下。”

秦暮就看着他，卿云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像是他们之间不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他不过是他最普通不过的一个病人。

于是他在卿云起身要走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小云......”

“什么？”

卿云背对着他，倒也没有挣脱，秦暮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收到那张字条之后就撇下了苏文佩去了仁和堂，得知卿云的去向一个人牵了马就往念北崖去，谁知遇上了歹人，他们人多势众，他敌不过，被人抢了骏马去。念北崖山势险峻，本就少有人烟，常有人在此生事，他势单力薄，就只能往丛林深处去，想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结果就遇上了卿云。

就像是最开始那样，故事的开头是一场不期而遇，故事的结局是一段山高水长。

秦暮想起那时候的事，不由得红了眼眶，然后他笑了笑，“你救了我，我是要报答你的。”

“报答？”

卿云像是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只是微微仰了头，声音也微微颤抖着，笑着道，“我是个大夫，不过举手之劳，只是你以后小心些，别再被人暗算了。”

这句话落在秦暮耳里，宛若天籁一般。

他还记得，他们都还记得，初见时的那些话，一个字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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