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钱露会游泳, 小学时参加过一个游泳集训夏令营, 加上她对现在的体质很自信，没有犹豫也没有害怕就跳下去了。

　　游过去果然比较容易, 也就几个伸臂划水的距离。

　　那小孩还在扑腾, 明显力气不行了，口鼻在水下时候居多, 呛水很痛苦的样子, 钱露游过去的时候他脑袋已经沉到了水面下，钱露没有犹豫潜入水中，看准了他的位置, 从后面拖住他的衣领, 踩水向上。

　　救人的时候千万要避免被溺水的人当浮木死死抱住，钱露谨记着这一点, 但她低估了现在小孩的营养水平。

　　那小孩估计也就七八岁, 却着实有些胖，看个头快十岁了，颇有些熊孩子的体格, 不然也不会趁大家不注意自己翻过栏杆。

　　钱露刚要把手抄到他腋下，小孩猛然挣扎起来，翻身就抱住钱露脖子, 胡乱蹬踩她往上扑腾, 钱露被他重重踹了一脚，整个人往下沉，呛了一口水。

　　她喉咙灼烧起来, 鼻子又酸又呛。

　　小孩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胡乱朝钱露扑，试图踩着她浮上去。

　　一瞬间，钱露后面感到了一股力道。

　　她衣领一紧，被一只手抓住了。

　　那只手轻巧将她向后一拖，倏然远离了小孩的攻击范围。

　　钱露被一下子带出了水面，又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紧接着那只手把她整个人托住。

　　钱露转头就看到了邵昔的脸。

　　两人离得特别近，数得清睫毛那种，因为邵昔手环在钱露腰上，钱露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他等于是抱着钱露，钱露不但没下沉，反而还被往上举，可见邵昔力气有多惊人。

　　水波晃荡，天光过亮，邵昔沁湿了的侧脸有种让人安心的锋利感。

　　邵昔确认钱露浮稳了，才放开她，飞快叮嘱“别过去”，然后自己扎了下去，钱露本能埋入水里去看，小孩疯狂挣扎试图扑抱邵昔，邵昔敏捷避开，猛击他肚子一拳，估计力道不小，小孩瞬间不动了，邵昔顺利抄过他腋下，把他往回带，小孩半死不活地被他拖着走，好在仰着头能呼吸到空气了。

　　邵昔侧泳过来时，穿救生衣的开船师傅也游了过来，邵昔把孩子转手给了他，不远处船上传来如释重负的喊声，邵昔看都没再看一眼，直接几个划水瞬间游到钱露面前。

　　钱露这才后知后觉感到湖水有多凉。

　　她小腿肚子都隐隐抽搐，可是人却朝邵昔笑了起来。

　　“还笑，”邵昔眉毛拧起，神色颇有些恶狠狠的，“谁让你跳下去的，没学过负重游泳也敢乱来。”

　　钱露想说话，却因为喘气没能成功，只能继续冲邵昔笑。

　　哎，觉得自己跟吸了笑气似的。

　　“待会儿再跟你算账。”邵昔转为无奈，伸手像刚才那样环住她，把她往船那边带，钱露跟趴在一只海豚身上似的，顿时一身轻松，只管不动就行。

　　她把下巴一别，压到了邵昔肩膀上，脸和他后脑勺是一个方向。

　　“嚣张起来了是吧。”邵昔声音在她耳朵背后响起，胸腔振动通过身体接触传到她心口，麻酥酥的。

　　“我小腿好像有点抽筋。”钱露趴他耳边说。

　　“上去了我给你揉揉。”邵昔不假思索道，语气柔软了不少。

　　钱露在邵昔没看见的地方提起嘴角。

　　没理由，就是想笑。

　　这种不需要的理由的笑，让她感觉心情系了氢气球似的，正往天上飘。

　　天空蓝蓝的，水凉凉的，水天一色，邵昔抱着她在水里往船边游。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钱露甚至想让邵昔多游几分钟。

　　反正他力气这么惊人。

　　两人被拉上船后，邵昔回头看了一眼钱露，马上从挎包里拿出他自己的薄运动外套一抖，迅速裹住了钱露，亲手提她把拉链一直拉到领子处。

　　小孩妈妈一个劲儿朝他俩鞠躬感谢，邵昔把她安抚住了，出了这件事，师傅把船开了回去，让救人的获救的都先下去压压惊。

　　邵昔和钱露被带到休息区，邵昔过去把糊涂接了回来，糊涂见他脑袋滴水，一直伸舌头试图把水舔干，眼看着过于热情的工作人员想记他们身份证号帮忙给他们申请见义勇为奖励，两人相当默契地借口要去洗手间，然后一起抱着狗溜了。

　　因为怕工作人员追上来，他们跑得很快，左躲右闪，还往障碍物后面的小路走，一点也不像刚救了人，反而像两个刚做了坏事的特工，一直跑到公园外面。

　　两个落汤鸡加一条狗崽儿站在了公园南出口外面的僻静街角，发呆了几秒。

　　然后互相看着对方笑了起来，气氛突然变傻。

　　“去我家？”邵昔笑完说。

　　邵昔家在一个不错的公寓楼小区，私密性挺好，糊涂熟门熟路冲前面，钱露跟着邵昔进了电梯，感觉心情像个在烤炉里缓慢膨胀的白面包。

　　今天见面，邵昔和她说话就不知不觉拉近了一大段距离，很随便，很自在。

　　当他抱着她从水里回到船上，又从外面吹着风晒着太阳一路回到家里，这种距离就产生了质变。

　　从熟悉随便，升华成了亲密。

　　或许还不到，不过也只是一层窗户纸。

　　钱露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会进展得如此之快。

　　“回去我们都先冲个澡，把衣服换了，”邵昔说，“水里微生物多得很。”

　　“好。”钱露没有异议，她裹着他的运动外套，里层衣服是湿的，紧贴在身上，比较难受，头发还没干，邵昔也是，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像两个做了好事不留姓名的很自豪的小学生，一对视就忍不住笑，只好各自别开头。

　　“到了。”邵昔刷了指纹，打开房门，糊涂猛摇尾巴第一个扑了进去。

　　钱露进他家第一印象是超级干净。

　　木地板、窗户、窗帘、沙发茶几，出奇协调，光源充足，入目没有杂物，所有东西都收纳在看不见的地方，角落里有新添的狗粮、狗盆、狗玩具，样式颜色都和家里风格布局一致。

　　钱露一路被邵昔带到客厅，还闻到香香的气息，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让人鼻子特别舒服。

　　钱露陷在沙发里，深呼吸了几下。

　　这间公寓相当邵昔啊。

　　邵昔走过来，拿着个藤编的软筐，里面是叠好的浴巾和运动两件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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