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了,没回头。
才回府,正撞见梁晚在前厅用饭,见了他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他们成婚已有五年,关系其实已缓和许多,然而自江淮中毒起,便又僵滞起来。
谁都恨他冷心冷肺自私无情。
若搁在往日,他必然回书房去,然而今日却中了邪似的连衣服也未换,就自顾自坐到梁晚对面的椅子上,两个人中间隔一张桌子,不算远。
梁晚皱了皱眉头,就要放下筷子起身,却听得江承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晚儿,你也想我救小淮吗?”
这是什么话?梁晚本就让他这些日不肯送药之事气得火大,闻言更是恼怒,不由反问道:“你当人人都如你一般没有心么?”
江承神色不变,恍如没听见她的嘲讽,只又定定地问她:“若我与小淮只能活一个,你愿意谁活?”
梁晚不知他又有什么诡计,只道江承这人惯会耍手段,狡猾得很,便也不作他想,下意识冷声接道:“自然是小淮,你在这里说这些胡话,还不如乘早将玉露丹给小淮服下,比你假惺惺以万金悬赏神医要有用得多。”
待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说得确然有些过分,然而水已经泼出去了,要想收便不那么容易。
梁晚正犹豫着再说些什么,却见面前的男人轻笑两声站起身来,垂着眼不再看她,径自转过身去。他脚步虚浮踉跄,走到门槛时甚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背影虚晃得厉害,沉疴难起,再冷情冷性的也是肉体凡胎,饶是他多么能忍能熬,终究撑着走了几步就晃了晃倒下去。
江承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是个游魂,世上从没有过江承这样一个人。江家只有江淮一个小少爷,同临府梁家三小姐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长到十七八岁,顺理成章成了亲。成亲那日热闹得很,高堂上两家父母笑得和蔼,小儿女在底下红衣裳红盖头,般配得如一双璧人。
梦里日子过得快,他看着江淮与梁晚情投意合白首到老,看着江家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看着与他有关的所有人都变得无关,却又过得美满幸福。
大梦三生,不过浮世一场。
江承醒时,头顶是熟悉的帐子,稍一偏头,对上双哭得兔子似的红眼睛,眼睛的主人是梦里的梁三小姐,如今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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