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三岁时。
“嘤儿,你长大嫁人吗?”她爸爸问。
“我不嫁人,我要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嫁、给、爸、爸!”嘤儿奶声奶气地说。
要是她爸爸在世,看到这一幕,肯定得哭。
天底下哪个父亲,不是在嫁女儿那天,最难过又最开心。
“好看,好看。”付喜柔看着女儿的照片,喃喃自语,眼泪流出。能够看到女儿有个好归宿,她放心了。
腰部袭来剧痛。
她强忍着,想要站起来叫小远,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刚要起身,便痛得晕倒在地上。
手机摔落,屏幕还定格在女儿的婚纱照上。
闻声跑来的小远,抱起躺在地上的付喜柔。
小远浑身发抖地拨通120,说清楚地址后,他失声痛哭着喊:“来救我妈,救我妈……”
付喜柔脸色苍白如纸,她知道自己走到哪一步了。想起周医生说过的,腰部动脉破裂,血液迅速充满腹腔,人会在几分钟内死亡。
那根早就过期的人工血管,让她多活了这么久,她感激。
“姐……妈不行了,你快回来……回来……”小远在电话里,哭着嘶吼,肝肠寸断。
付喜柔轻轻地摇头,已哑了口,想叫小远别哭,可他哭着喊妈的样子,那么得像一个人。
“友声……友声……”她心里喊着,张着嘴,什么也发不出。
“妈,你想说什么,儿子听着……儿子在,妈,儿子在……”小远将耳朵凑到付喜柔嘴边。
“啊……啊……”微弱的两声,无法表达。
接着,小远听到一声长长的吐气声,发自喉咙深处的,戛然而止。那是人在世上,最后一口气,意味着呼吸系统永远地停止了。
永远地离开人世。
小远疯了般哭。
林嘤其再见到母亲时,已是在殡仪馆。
她没有哭,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跪着,一直跪着,目光不离静躺在那儿的母亲。
看一眼,就少一眼。
第三天时,要火化了。
岳仲桉担心她承受不住,让小远带她走。她站在那里,就是不走。两天两夜,没有吃喝,没有合眼。
“难过就哭出来,你这样忍着,怎么受得了。”他心疼要命。
“妈妈也是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了……”她恍恍惚惚地念着,被抽空了般。
她硬撑着自己,送母亲进火化间,眼睁睁看着被推进去,再出来时,只有一个盒子了。
她抱着骨灰盒,还是温热的。
从小到大,都没有好好抱过母亲,因为母亲严厉,她和父亲更亲些。
这是最后一次抱母亲,感受妈妈的温度……
原先那个壮实,比男人力气还大的母亲,最后放在盒子里,只有这么轻轻的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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