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半边脸颊埋进了枕头里，突然露出了一点微笑，低声喃喃道：“没事，也不是什么大日子……都已经过去了……”

　　说完这句话，本来用一只手搂着他肩膀的人，突然整个身体再次覆在了慕天的身上，温柔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低低的说道：“木郎……不管是什么可怕日子，你都别再想了。如今你我相守两年有余，我是什么样的心意你是清楚的，只要今后你我仍能在一起，便没有什么重要。”

　　慕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良久后闭了闭眼，低声回答道：“你说的不错……其实原本我以为这么多年的相守，能够让我忘记那几年……可是今日他们都来看我们，那时候我看着翠盏，云墨，罗儿，二师兄还有……唔……”

　　话未说完，慕天就再也说不下去，紧紧抱着他的人用的力气愈发的大，吻也渐渐的带了血腥的气味，像是要用这种蛮横的方式来告诉怀中的人，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一样。

　　慕天好不容易抬起手，慢慢拔下了自己头上的通体透红的玉簪，却被抱着他的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那是他们在回到帝都之后，面前的这个人亲手打开盒子拿出这簪子，为自己绾发的。那簪子即使已经足有五年没有人触碰，刚拿到手里的时候，却还是一片动人的温暖，好似最爱之人的肌肤一般，从未在自己身边离去过。

　　“干什么？想用这个扎我？”

　　说这话的时候，重华的神色却是一片清明，眼眸里透出了些痛惜的神色。

　　慕天微笑的摇摇头，定定的注视着他，眼中是一片雾蒙蒙的样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美丽的就如同通体透明的水晶一样：“那时候我身在帝都里，你在我面前没了气息，我跪在树下挖出那些信的时候，真是恨不得当即撞死在那棵木棉树上。可是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愿意苟活于世，只是为了你的愿望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是我曾经失去你的那一天，你或许会记不清，我却绝不会忘记。那三年我身在战场上拼杀，夜夜都能听见被我杀死那些人鬼魂的叫声，和鼻端充斥不尽的血腥之气。那是我一生中再也不愿回想起来的噩梦，那是我为自己制造的一个走不尽的地狱。

　　我本以为这一世再无再见之期，却没想到上天眷顾，你我最终还能携手。

　　“木郎……。”深深注视着他的人似乎从他眼中看见了那些血海深渊和无尽杀戮，眼中的温柔和痛惜几乎要溢出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慕天带着微笑打断，“我不想逼你做任何事，我只想告诉你……若是这一次你先走，就再也拦不住我。”

　　重华听到这话，立刻全身抖了一下，浅棕色的重瞳暗了几分，再次低头吻上了那个人的唇，低声喃喃道：“这一次不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最后信我一次，好么？”

　　慕天微笑的凝视着他，许久之后才握紧了手中的簪子，低低的回答道。

　　“好。”

　　即使最终会死魂灭，又算什么。

　　唯有相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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