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游戏永不落幕,她活成他的样子,替他上场大战三百回合也不言败。
路修和言败了。
那天早上他穿得整整齐齐,将配枪和警徽郑重放在周懋良办公桌上,而后抬起眼睛冲他笑了一下。
周懋良抽着烟,皱成陈皮的眉头像在和他一起抽烟。
他说老路,这么多年了,你可想好了。
路修和说早就想好了。
周懋良说枉我栽培你那么多年。
路修和说真对不起了。
周懋良说你个畜生。
路修和说谢谢夸奖。
那好吧。周懋良说,你走吧。
哎好谢谢周局。
材料写好送回来!五千字!周懋良扯着嗓子喊。
我理你个五二歹鬼。路修和心想。
自此一别警界再听不到路修和的消息,他由声名鹊起的年轻功臣,教科书级警察模范,变成一个仅留在街坊闲言碎语里的英雄,再过了几年,路修和的名字黯淡下来,像一夜情后锁骨下的淤痕,脱下衣服才会想起。
一晃十年。
他回到“许夏一米阳光”茶馆,靠卖茶叶维持生计。偶尔写一点刑侦故事投到杂志社卖钱,他想过出书,可是恰巧碰上扫黄打黑,于是那本三十余万字涉及军警政黑尤其是黄的“著作”再也难见天日。
他还领养了一个女孩儿,取名江和欢,江培风的江,路修和的和,顾承欢的欢。女孩子曾问他这个江姓取自哪里,有时他会似是而非念叨一句“西楚霸王过不了江”之类的胡言,而更多的时候他重重揉乱她的毛脑袋,告诉她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莫要多问。
对了,他用来投稿的笔名就叫西楚霸王。
他过得很好,只是话少了些。退化的声带用进化的听觉弥补,他常常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有几次他回头了,更多的时候他不敢回头。
他将回忆烧成火,就了故事下酒,守着茶馆和女儿,一晃又是十年。
有些流言真真假假仍传在街坊邻居口耳之间。
听闻黑那死了,听闻第三任死果上任了。
听闻她也是个姑娘,无名无姓,身材高挑性感,爱踩一双恨天高流连于各个案发现场。手法熟稔,刀刀精准毙命,俨然一副通晓解剖学的样子。
她作案后的现场也很有特色,每个死者脑门正中央,清晰印着两个英文花体血字,一个A一个C.多名心理学专家发表文章分析字迹的含义,却每每无功而返。
“老路你说,这个A啊C啊啥子意思嘛?”周懋良来茶馆小住的时候,曾经这样问过路修和。他已经老了,退休多年,还是喜欢关心刑侦方面的时政。
路修和斟着茶,小口喝,懒得回答。
“理我一下噻,啥子意思嘛!”
“你看啊,这个A呢,竖着轴对称,这个C,横着轴对称。这说明啥?”
“啥?”
“说明凶手强迫症啊!”
哦……周懋良一脸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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