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他甚至来不及说再见。

Part.128 归马放牛

“路队长，这边还需要您核实一下死者身上的东西。”

站在医院惨白色调的走廊上，路修和有些晃神，法医连喊了几声他才听见。

“……要我核实？”

“对，据律师说——死者名下所有合法财产，继承人是你。合法财产，包括他身上穿戴着的东西。”

“好。”恍惚中他听见自己应道。

“十五栋Safehouse的钥匙，二十四张不同姓名的身份证，三十张不同身份的名片，二十七张银行卡……”法医边点着数边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一串项链，一个刻着名字的阿蒂仙香水瓶盖，一个定位手环。”

是他第一次把江培风保释出狱时，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不能拿下来的手环。

“MSS设计的东西，还挺时髦的。”

路修和还记得那天，江培风举起手腕对准太阳光，语气三分新奇七分戏谑。

“喜欢吗？喜欢就一直戴着吧，也方便我提你出来。”

“啧，修和——”他忽地凑到路修和耳边暧昧地说，“人家求婚都送钻戒呢，你这是不是有点大？”

“滚，没人要和你结婚！”

“Oh baby u broke my heart~”

法医把所有东西装在物证袋里递给他，路修和回过神来，接过袋子后慢慢慢慢镇定自若地坐在了走廊旁边的长凳上。

他肩膀轻轻耸着。

他感觉脸上有点痒，于是他抬手遮住半张脸。

他开始小幅度隐匿地笑。

像一只偷到坚果的花栗鼠，他蜷起身子，身体上每一个细胞都随着吸气的频率笑了起来。

反而像是在哭了。

他好像真的在哭了。

二零一九年十月份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日光暖软，整个N市静沐在白金色的天光里，街上三两路过的学生妹晃着奶茶聊着考试，游戏，隔壁班白衬衫上有皂香味的少年，白领们脚踏高跟鞋迈进星巴克的大门，天上的云朵仿佛成了水中的鱼，一切一切悲伤的话题，都与他们相望廖远。

没人注意到医院走廊边有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把自己抱成一团抽抽噎噎着哭了。

这是医院里最常见的景象。

奄奄一息的病人，肝肠寸断的家属。

没人会为其中的任何一个停留任何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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