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安以宁是被活生生肢解死的。

他做了什么。

看着镜头，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楚小姐我爱你，直到苍白光洁的皮肤在嫣红里逝去，直到失了血色的两片薄唇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是不知道疼的吗，没有听他喊过一句。

他是没有眼泪的吗，没有见他掉过一滴。

安以宁。

这么好的人人间都留不住了。

到头来我们都孤单地死了，安以宁。

江培风突然感觉鼻头泛酸，眼底发热，视线由清晰到模糊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而后他攥紧拳头直到指甲在手心掐出血来，于是视线再一次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安以宁不会哭。

死果不会哭。

楚辞不会哭。

雷哲盛临死前已经帮他们哭完了三个人的分量。

他们又有什么必要再哭呢。

收拾干净现场的江培风关了摄像机，摸去卫生间洗净手，再蹑手蹑脚上楼找到陈苡娜。男孩儿还睡着，陈苡娜也伏在床边，呼吸绵长柔和。那一瞬间好像六年光阴极速倒流，而他坐在矮凳上，隔着氧气面罩凝视躺在病床里的那个人。

“苡娜，醒醒，别睡了。”他推了推陈苡娜柔声说。

小姑娘一激灵弹起来，下意识手摸向腰部拔枪，看见江培风瞬间放松了警惕：“你……？吓死我了，都收拾完了吗？”

“收拾好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吓到他可怎么办。”江培风点点头，拍了拍男孩儿玫瑰粉色的脸蛋，好几分钟后男孩睁开眼睛。能开出他正竭力维持清醒，纵然眼皮还在打架，大眼睛里藏不住的戒备仍被江培风捕捉到了。

“嘿，孩子，今晚糟透了，是不是？”

“你，你们……我要爸爸，带我去找爸爸……呜……”

“你爸爸死了，如果你乖乖呆到天亮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带你找妈妈。”

“什么是死了？”

“死了就是，从今往后你的世界里，没有容得下你爸爸的格子了。”

轻轻摸了摸男孩子的脑袋，江培风招招手，和陈苡娜一起走下楼梯。房门在身后带上，沉闷似一声叹息。

Part.126 远道成囚

江培风拉着陈苡娜坐在那栋别墅前的台阶上，甩手带门，同时将孩子的哭嚎隔在墙内。深秋时节，却有星星多如雨点的夜，风好像也没那么冷，温温柔柔带走江培风前额的汗珠，一派恬静柔和。

他看着星星，陈苡娜看着他。

“高兴了？”

“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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