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林诚站在门口, 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今早到了学校，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妹妹和林青山的状况，担心他们会一言不合闹得不可开交。
妹妹最近对他的态度是有所好转，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接受林青山。
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林静静扯着嗓子对林青山的车子喊“滚！你要是再来，看我敢不敢动手！”, 林诚心中愈发难安。他连第一节课都没上, 跟班主任请了半天假，便匆匆地赶了回来。
林静拿着还没来及放下的筷子，奇怪地看着林诚：“你怎么回来了？”
林诚随便编了个借口：“忘带作业了。”
林静：“？？”
就因为这个？少交一次或者打电话让她帮忙送过去就好了啊, 用得着亲自回来吗？林静发现，她这条普通的咸鱼真的很难理解学霸林诚的想法。
林诚很快上了趟楼。他从自己房间随便拿下来一本练习册, 装装样子, 放进书包里，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他在？”
林诚其实已经注意到了, 鞋柜里放着一双陌生的皮鞋，沙发上有一件不合时宜的男性大衣和围巾……这些显然都是林青山的。
林静点头：“嗯。在厨房吃饭呢。”
林诚瞳孔猛地一震：吃饭？妹妹竟然留他在家里吃饭？？？
他匪夷所思，想不出究竟是为什么, 下一秒, 林青山一瘸一拐地从餐厅里走过来，林诚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对方卷起裤腿下的那个醒目肿包上。
林诚：“……”妹妹果然还是没忍住，动手了啊……
林静瞧着林诚的表情变化，怕他不是误会了什么，可是林青山走过来, 居然也没做出任何的解释，拿起自己的大衣就要离开。
林静：“……你要走？”
林青山含糊应道：“啊，对，公司那边还有事。”
公司公司，又是公司。林诚的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他向后退了半步，在林青山走到身边时刻意向旁避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林青山抬起的手万分尴尬。他垂下手，目光撇向屋外：“那……我走了。”
林静想起他还有个皮质箱子，跑过去把箱子抱起来说：“你的箱子！”
她向前跑了几步，林青山摆摆手，示意她别追出来：“给你们的。”然后快步离开了。
林静抱着箱子站在原地，目睹着这位父亲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怅然。
“我也回去上课了。”
林青山前脚刚离开，林诚后脚也要走。
林静一把拽住他说：“哥。”
她忽然蹲下来，放下箱子，当着林诚的面把箱子打开了。
箱子里的空间不大，却林林总总地塞满了各样东西——吃的、穿的、玩的、用的，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充满异国风情的旅行纪念品。
林静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了出来。而就在箱子底部，还有一张已经写好了，但没有寄出的明信片。
明信片的背面没写什么东西，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To 林诚。
林静记得，《遇你》里曾经写到过，林诚很喜欢收集明信片，因为他的妈妈就很喜欢。
她抬起头，看着林诚有些触动的面容，抿了抿唇，做了一个决定：“哥，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林静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她仰着头，看着林诚漆黑的眼睛说：“其实，他每次回来都会带些礼物，是我一直拦着，背着你把那些东西都扔掉了。”
林诚：“……”
林静蹲在地上，把她能想到的，林静静做过的让林诚误会林青山的事情都说了。
比如林青山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带回一些小礼物；
比如有一次林诚深夜发烧，林青山赶来看他，是林静静把他拦在门外；
比如林诚过生日的时候，是林静静打电话给林青山叫他别来，说林诚不想见他。
……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都是林静静在医院里向林诚坦白的事情，林静或多或少记住了一些。
她平静地说完，然后平静地看着林诚。
少年受到的触动不小。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双唇因为太过用力，抿成了一条直线，微微有些泛白。
林静忽然十分愧疚。
这些事情她其实早就知道。她完全可以一开始就告诉林诚。可是她没有。
“对不起。”她低下头道。
因为担心自己会遇到未知的剧情，因为害怕会触发不好的结局，林静遵循着原主的设定，选择将这一切都隐瞒下来。
如果她早一点告诉林诚，这对父子僵硬的感情关系说不定可以早一步得到缓和。林诚不至于那么难过，林青山也不至于那么落寞地离开……
林静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抱歉。
头上忽然一软，林静发现，林诚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下来。
他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一只手牵过她的掌心，轻轻揉着，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静静，你用不着道歉啊。”
林静怔了怔：“……你不生气吗？”
林诚弯起唇角。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知道妹妹一直都很讨厌林青山。
不只是她，就连他自己，也会在林青山主动示好的时候下意识地躲开。
妹妹只不过是因为缺少陪伴，性格叛逆，反应更加激烈罢了。
现在的林诚，更多的是为妹妹能够鼓起勇气向自己坦白而感到高兴。
看见林诚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林静疑惑：“？”他该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
在帮着林静把地上散落的各种纪念品重新收拾好以后，林诚拎起书包，再次走出家门。
这一次，他的心情和以往有些不同。
想起妹妹刚才蹲在地上的表情，还有那满怀期待的目光，少年的手在口袋边缘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伸了进去，摸出了手机。
手机上的号码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以往他只会在每个月需要领生活费的时候，才会翻出这个号码，编一条极为简短的消息发送过去。
哪怕他知道，就算他不发，对方也会按时安排把钱打过来。
电话很快被接通。
林诚：“喂。”
对面传来的声音透着一丝慌张，又有一丝让他无法忽视的惊喜和受宠若惊。这声音如此温和，恍惚间仿佛将他拉回到记忆最深处的某个瞬间。
林诚压低声音，嗓音有些沙哑：“我现在要回学校了，你方便送我一程吗？”
***
话说林青山刚出小区，就给那位调查了周晨的特助打了电话——
“对，我要那个周晨的所有资料，包括他家里人的背景资料，全部！”
“什么？出国了？他跑得倒挺快。”
林青山愤愤。一个“出国”显然并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你刚才说……鸣凤大酒楼？”
电话那边传来肯定的答复，林青山眼睛一眯，露出两道精光：“林氏集团经营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涉猎一下餐饮业了。”
“通知事业部的小方，让他把手里度假村的项目先放一放，拟一份收购鸣凤的计划书出来。周一一早就放到我桌上来，到时候开会讨论！”
雷厉风行的林董事长在痛快地下达完各项指令后，又拨通了叶小天的电话。
“小天啊。”
叶小天战战兢兢：“董事长，什么事？您说！”
林青山想了想，语气略有缓和：“你去帮我买几套运动服，还有几双运动鞋，跑步用的。”
平时走几步路都要开车、上下楼必坐电梯的林董事长，居然要买跑步用的装备？叶小天好奇地问：“董事长，您要开始健身啦？”
林青山的语气立刻变了：“谁说是给我的？不是给我，是给静静！”
给静静？是给林静静的？？叶小天：“？？？”
林青山想起了林静穿着运动服的样子——白T恤，黑裤子，还有一双运动鞋。只不过那双鞋似乎穿得久了，边缘出现了磨损，衣服也不大合身，裤腿处明显短了一截。
这孩子，是钱不够了吗？怎么不舍得给自己花钱呢！
林青山声音一沉，责问道：“林诚和静静每个月的生活费是多少？”
叶小天立刻答道：“三……三万。”这数额是林青山自己定的，叶小天每个月月初都会负责将这笔款项打到两人的卡里。
林青山：“太少啦！”
叶小天：“？？？”
林青山大手一挥：“再翻一倍，打到他们的卡上。这个月就打……不，今天就打……不，现在就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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